“奶奶，有电了耶！”李陌惊喜万分，看着满大厅亮堂堂，手舞足蹈。

奶奶冲过去捂住李陌的嘴，作了个“嘘”的手势。又迅速的冲到门口，伸出头去，往门外左右看了看，瞬间又收回了脑袋，麻利的关上了门。

李陌疑惑的看着奶奶一系列的操作。

“电得偷偷的用，被人告了就没得用了。”奶奶在厨房大盆里放满水，“去洗吧！”

“为什么要偷偷的用？”李陌扑闪着大眼睛，并不行动。

“脱衣服呀！”奶奶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村里哪家哪户有好心思，都巴不得咱祖孙俩过得惨！让他们知道，不得告状去！”

李陌还是不动，小脑袋瓜子不住的思考着，“告状了然后呢？”

“脱衣服！”奶奶吼出了声，“这么不听话！多晚了！洗澡睡觉！我们没钱，村里知道了不得来掐电！”

说着就去扒李陌的衣服，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划破了李陌腿上的皮肤。

“疼！”李陌呼出了声。

奶奶又拿出了白天的狠劲儿，“谁让你不听话！该！”

每当这时候，李陌浑身不得动弹，也说不出话。

睡到床上，李陌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小公主，在一片森林里，住着七个小矮人，围着自己，逗自己笑，给好多好吃的。

奶奶嘴里小声嘀咕着，“谁家把电搭错了，搭到我家了？”

李陌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七个小矮人跑着跑着，合体了！又跑着跑着，变成了柳一帆的模样！

想着想着，满足的进入了梦乡。

有电灯的日子里，李陌晚上也没那么怕黑了，早上起来也没那样的磨蹭了，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二赖子——住在李陌家隔壁一个二十岁的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精神时好时坏的，这一天傍晚，闲来无事，趴在李陌家房间的窗户上往里看。

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就着玻璃上的破洞把手指伸进去捅破了里面粘的一层纸。

这是奶奶不久前找来的牛皮纸，糊上的。就是为了减少窗户的透光度。

李陌一个人在房间里，奶奶在厨房旁的小屋子里洗澡。

听见窗户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李陌望过去，兀的出现一根手指，加上窗外傻傻的笑声。

“啊——谁呀！奶奶，奶奶！”李陌吓得往厨房里跑。

奶奶胡乱穿好衣服，拿个粗棍子，窜出大门就往窗户底下一阵挥打。

一阵阵惨叫钻进李陌耳朵里，吓得李陌往屋里躲。

“老二！老二！”邻居家王大妈拿着菜刀穿着围裙从屋里赶出来，“出什么事了？叫这样惨！”

奶奶停下挥打，凑过去一看，这不是二愣子嘛！

“打我家老二做什么！你这泼妇！”王大妈拿着菜刀挡在二愣子前面。

这王大妈和李陌奶奶平日就不和，为了屋门前那几亩田地的分界线在哪里，吵成了仇人。

“管好你这个神经病儿子，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家里趴窗户！”

“你骂谁神经病！”王大妈看势要扑过来，“打了我家老二，还张口骂人！你有理没理！”

奶奶冷笑一声，“不是神经病是什么！村里都知道！”

王大妈双手叉腰，“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东西！偷鸡摸狗！”

看这阵势，李陌躲在门后不敢吱声。

“你说戳坏我家窗户怎么办！赔钱！”奶奶拦下王大妈和二愣子。

王大妈往窗户望去，不就是一层纸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块的票子，扔到地上，“一张破纸！赔给你！”

第二天下午，村里队长带着电工来到了李陌家。

奶奶一看，这不妙，隔壁王大妈靠在自家屋子墙壁上，磕着瓜子，望着挤在李陌家的电工和村民，一脸得意。

“骚货！”奶奶低声骂道。

一脸络腮胡子的村队长带着电工和两名工作人员站在大厅中央，按按开关，四处打探。

“刘婶，您这电怎么来的？”村队长神情严肃的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村里可怜我们祖孙俩，给安上了，我都没多想。”奶奶笑意盈盈。

“刘婶呐，要是村里给您家通电，这肯定要知会您！如今这行为，形同偷盗呀！后果严重！”

刘奶奶面不改色，“队长！我这老婆子大字不识的，您用这个吓唬我？”

“不是吓唬，是——”

“小陌！小陌！”柳一帆从围观人群里挤进来，一脸焦急，额前的汗珠直往下滴。

“柳哥哥！”李陌扑了上去。

“你今儿没去榕树下，我以为有什么事！”

“就是他，一帆这小子！”人群中有个声音冒出来，“半个月前有天早上看到这小子在电线杆子下磨磨蹭蹭！”

“哪天？”

“是不是停电那天？”

“······”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柳一帆不理会众人，拉起李陌就往外跑。

“别走！事关重大！”村队长摆出一副官腔，坐到椅子上，“仔细说来，人得抓到，这偷盗之事非同小可！”

十一岁的柳一帆转身看向村队长，眼中戾气吓得村队长打了个激灵。

这孩子，戾气这么重！

“这有什么？！这一老一小，你们当干部的不说照顾照顾，现在还到家里来闹的鸡飞狗跳！有意思嘛？！”

“这——！”电工开口说话了，“你这娃，年纪不大，说话贼冲！”

“有什么不对吗？”柳一帆握着李陌的手，怒怼道。

“孩子——！你就说是不是你吧！”村队长端坐着身子，弹着烟灰，“偷电可是触犯法律！”

“狗屁！”柳一帆吐出一口唾沫。

村队长站起来，“好啦！没时间耗了，既然如此，那就带走吧！”使出一个眼色，身后两名工作人员一人挽住刘奶奶胳膊，一人又去拉李陌。

“只得带回村里审问啦！”

柳一帆不松手，“你们这不是欺负弱小嘛？”

“队长呀！我可真不知道，真以为是队里给我这祖孙俩的！冤枉啊！”刘奶奶又使出癞子一样的语气。

“如果都这样做，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还有没有公平可言！带走！”队长大喝一声。

李陌被工作人员拖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