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眉眼弯弯地笑了:“黎大哥才不会让他们欺负呢!四哥该担心北境军中那些一根筋通到底的将军们,能不能应付得了黎大哥的那些弯弯绕才是”
“是吗?”
“当然!”林若得意地扬起了头,“从前大家都在林府的时候,大家可没少吃黎大哥的亏!特别是伯瑜和罗二,哦,就是罗掌柜家的傻小子,每次都想找黎大哥报仇,但最后他们只有被捉弄的份儿。这次黎大哥回去,估计他们的心里肯定发怵。”
慕容冲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倾身向前,凑到她的耳边:“这么说,你是担心黎焰去了军中,与北境将士不和,让我为难,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咯?”
林若瞪大了眼睛,面露诧异。
她没感觉错吧?
慕容冲这是在……调戏她?
虽然两人把话挑明了一些,约定顺其自然地相处,但,这是不是太自然了点啊?
按照她的了解,这位战无不胜的荣王爷,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啊!
笑也就算了,毕竟笑得还是很养眼的。
但是!
古人不是都很矜持的吗?当然,苏伯瑜那样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不算。一个风度翩翩、习惯冷脸的少爷,突然间变成风流不羁的公子哥!
而且还调戏她!
这个变化也太大了点吧?
作为一个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新新女性,林若当然不能示弱!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呵呵,算是吧……”
什么鬼?!
这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吗?
慕容冲嘴角的笑意却更深,尤其是看到林若两颊浮起的红晕。
不是红晕,那是热的!
林若的内心咆哮着,但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慕容冲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的心不自觉地就漏了一拍。
怎么在古代呆了十年,心思竟然跟这边的女子一样敏感起来了呢?
淡定!
林若深吸了一口气,让乱了的心跳恢复正常,这才开口,换了个话题:“来丹州许久了,不知汴安城中怎样。”
“这几日,应该有消息传来了。”慕容冲笑,没有计较她的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想家了?”
“还好,只是放心不下林府。”
放心不下林谦的病情,放心不下喜欢惹事的林祁和苏伯瑜。
慕容冲刚想宽慰她几句,房门却被叩响了。
“表妹,是我。”
门外是季君阳的声音。
“你家中有书信传来。”
听闻有书信送来,林若有些吃惊。
而且,季君阳的语气有些着急。
难道是林府出事了?
林若心中一跳,忙不迭地打开房门,让季君阳进来。
见到慕容冲也在房中,季君阳有些吃惊,不过也只一瞬,就冲着慕容冲展露了一个“我懂了”的表情,反倒把慕容冲看得挑了挑眉。
你懂什么了?
似乎是明白事态紧急,季君阳也没有再挤眉弄眼地回应慕容冲,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支一指长的乌木竹筒交给了林若:“林府送来的,你快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家传送消息分为千机锁和信筒。
千机锁必需由人来传送,匣中的书信必定是用林家独有的密语来书写。此外,传信之人不知解锁,不懂密语。
但信筒却不必,既可由人传送,也可由信鸽传送。信筒分为竹、檀、乌三种,事情越紧急,信筒的用料便越是贵重。
看到季君阳递过来的乌木信筒,林若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颤巍巍地打开信筒,除掉上面的封蜡,扯出一条绢布。
慕容冲看着浑身绷紧的林若,知她是担心林府,轻轻地拍了拍她绷紧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我在。”
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慕容冲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若颤巍巍的手,原本以为这一指长的乌木信筒中,能装下的绢布有限,哪曾想林若一扯就扯出足足二尺有余!
展开来,那绢布薄如蝉翼,上面的字迹仿佛都是立在空气中。
慕容冲自幼是被当作皇子抚养,自然见过这精妙绝伦的布料,只是却叫不出名字。
反倒是林若,看到这薄如蝉翼的“烟罗纱”上的字迹后,整个人愣住了。
这分明是苏慕禹的字迹啊!
再仔细来看,信中的内容也是苏慕禹式的流水记事法。
看了几行,林若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越往后看,先前的惊恐不安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将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
如果苏慕禹在她的面前,她一定狠狠地将这二尺长的烟罗纱扔到他的身上泄愤!
之所以用烟罗纱当信纸,理由很简单:因为只有这薄如蝉翼的烟罗纱才能让他写这么多的字,并且塞到只有手指粗的信筒之中。
至于用乌木信筒来传信的理由,那就更简单了:这二尺烟罗纱,林祁足足讹了他两百两黄金!他觉得太亏,就偷了个最贵重的乌木信筒来传信。
什么叫没事找事?
这就是!
林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劝慰自己不要跟那个榆木脑袋计较。可是……不计较个头啊!她差点被吓死!
原本就担心林谦的病情,担心唐骁在汴安城中留有后手,会对林家不利,担心太子和烨王觊觎林家而暗中使绊子!这一支来自林家的乌木信筒送来,她几乎以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结果?
哼,林祁收他两百两黄金真是便宜他了!应该收两千两,不两万两!让他好好长点记性!
林若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季君阳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好奇的目光投向烟罗纱上的字迹,通篇看完之后,他也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苏慕禹在心中所说,大多是什么汴安城中无聊,没有了相谈甚欢的对象,每天被他爹靖平侯逼着看书、去兵部报道,被靖平侯夫人催着定亲……诸如此类云云。最后还向林若告状,说区区一块二尺长的烟罗纱,林祁收了他两百两黄金,见钱眼开,翻脸不认人,让季君阳摇头失笑,彻底明白了林若突然咬牙切齿的缘由。
“好在林叔和小祁他们都没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林若点了点头,暂时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