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精李不愁被这一眼伤到了,忿忿道,“人还睡着呢,陈起又给他用了药,我让人给安排在你院子了,等你好了,你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嗯。”虞令葆没再说话,白着一张脸老实地趴在担架上。
人是直接抬到了陈起的院子,陈起接过人的时候发现虞令葆已经陷入昏迷了。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剪掉虞令葆后背处的衣衫,露出伤处的时候,他还是皱紧了眉头。
李不愁眼睛瞬间红了,跳着脚骂道:“我就知道郑清风那个老不死的不会手下留情!令哥过几天还要去宿雁岭呢,他把人给打成这样,就是黑了心想公报私仇!”
看着虞令葆那鲜血淋淋的后背,陈起也是心疼不已,他绷着脸,一声不吭,两只手飞快地忙碌起来。
剪掉被鲜血染透了的衣衫,擦掉血渍,敷上伤药……
“去把熬的药端过来。”陈起打断李不愁的跳脚怒骂,“省点力气,晚上你哪里也不要去,守着她。受了伤,夜里肯定是会起烧的。”
李不愁总是爱和陈起掐架,虞令葆为此头疼不已,但每当紧要关头,李不愁还是很听陈起的话。
端来药,李不愁很贴心地喂着。
即使现在虞令葆陷入昏迷之中,那一碗药几乎不用费事,也全都喝完了。
李不愁放下碗,心里难受得要命。
“以前老掌门人还在的时候,令哥有个头疼脑热,老掌门人想要她喝一口药都是又哄又劝。自从老掌门人走了之后,令哥即使是昏迷着,喝药都不用操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吃药的次数太多了……”
“都是血肉之躯,她不过是强撑着的,”陈起拿着帕子给虞令葆擦拭着汗,“她背负得太多了……”
李不愁端着空碗,不吭声。
萧成逸死之后,虞令葆默不作声把整个暮云山扛了起来,这其中的艰苦难以言说,就像她不管受多重的伤,都是一个人默默忍着。
“她太拼命了,像随时随地都要把自己燃烧殆尽。”陈起的视线落在昏睡着的女子面容上,“老掌门人死了,她其实也跟着死了,你我留不住她,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留得住她。她像绷紧的弓一样,待那只手松开的时候,不知道她会如何……”
陈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李不愁也难得安静,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还没到双十的年华,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归宿,似乎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暮云山燃烧至最后。
所以她不惜命。
所以她像她义父当年一样,捡了一个人回来。
所以她玩笑般地说出托孤之事。
这个世上,再无人能让她生出一丝牵挂吗?
可以让她在奋不顾身的时候,想一想以后,想一想那山花灿烂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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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令葆只不过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开始生龙活虎了。当然了,只是嘴皮子,她趴在床榻上愣是把李不愁给使唤得脚后跟都快不沾地了。
“茶!”
“太烫!重倒!”
“不够烫!重倒!”
“哎,对,就是那盘糕点!”
“哎呀,死瘦子,你这药都快灌我鼻子里了!你是不是要谋杀篡位!真是狼子野心!”
“李不愁,你挡着我光了!”
……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不愁愤怒不已,决定离家出走!!
气走了李不愁之后,虞令葆开始折磨陈起。奈何陈起软硬不吃就算了,还会装聋作哑,暮云山的当家人见实在是折腾不出什么妖来,不一会就借着药性睡着了。
闹腾了一上午,耳根子终于清净了,陈起合上手里的书,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
后背全都是伤,虞令葆是趴着睡的,脸都被压得变了形。
皮肤粗糙,肤色暗沉,乍一看,这张脸没有一点出采的地方,不管是作为男子还是女子,都不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
陈起却是看得满目柔情。
虞令葆的五官很好看,眼睛是好看的风眼,鼻子也是窄挺,嘴巴不算薄,唇形很好看,尤其是她不自知做出带有几分孩子气的动作时,她的嘴巴总是会微微鼓起。
双颊微鼓,细眉微蹙的样子,真是的是……很好看……
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脸颊,指尖微烫,陈起的心也跟着滚烫起来,鬼使神差,他慢慢俯下了身。
空气里满是草药的清香味,陈起的眼中只有这个睡颜很不美好的姑娘。
陈起忽然停住了,他看到了虞令葆脖颈处那个还有些渗血的牙印。他忽然想起了昨天,他闯进东篱院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萧云谵的唇被咬破了,唇上染着血昏迷着,虞令葆的脖颈这处红肿也染着一层浅浅的血……
陈起拧着眉头,眼神复杂。
“掌门人!”
突然而至的一声呼喊,惊醒了陷入沉思之中的陈起,他慌乱地站起身来,一回头正好撞见闯进来的辰砂。
辰砂没规矩惯了,撞上陈起的视线,这才后知后觉地退后一步,在门上敲了一下,愣头愣脑地喊了一声:“陈先生,属下有事找……找掌门人……”
陈起看了一眼沉沉睡着的虞令葆,举步走过来,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出去说。
“何事?”轻轻关上房门,陈起这才沉声问道。
“那个小子……呃,就是……萧云……萧云谵他醒了,属下担心他又发疯……”辰砂压低声音说道,“属下就想着请掌门人过去看看,陈先生你也看到了那小子也就只听掌门人的话。掌门人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小子,又凶又狠……”
“掌门人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等小事也值当来打扰她养伤,那要你等有何用。”陈起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是重若千金。
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辰砂瞬间涨红了脸,可到底是李不愁手底下的人,他不死心地继续说道:“陈先生,你是知道的,那个不知来历的小子现在是掌门人的心头宝,属下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啊,这轻了重了都不妥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