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丫笑的格外理解,“哦哟小姐,一刻不见就想了么?秦王早早就出门了。”
桃夭夭无奈笑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他了?他出门干嘛去了?”
“不想他,怎么句句都紧着问殿下呢?”花丫嘿嘿一笑,拿布巾在脸盆里涮涮,“殿下一早就同郭大宝,梅仁药他们出去下地了,说要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田地情况弄个明白。”
“哦,”
赵家伙同恶霸余党弄这一出,不可谓动静不大,秦王竟真的能忍下来不动他们,照常下地。
本来,桃夭夭想同秦王一起下地,乡间小路上走一走,你荷锄来,我挑担,偶尔采朵野花,捡个松果,多有情调。现下倒好,被人给揍成这样,不能出去走走,什么都干不了,闲的真难受。
可一个时辰后,桃夭夭就再也说不出闲这个字了。
方坤和苏意前后脚的来了。
他们俩来,什么意思?京里的人已经知道秦王被祸祸的事了?
果然,不但他们知道,连皇上都知道了。
方坤神情严肃地盯着桃夭夭,“你桃家庄上的人,粗莽愚鲁,竟去天顺府前去闹,还要去告御状,说秦王始乱终弃,欺男霸女,御史已奏本弹劾,皇上都知道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秦王?!你若无能,趁早让殿下搬出此地,本公子自然另有安排。”
苏意只管在旁抬帕子抹眼泪,好像世界末日到了。
桃夭夭初时意外,后来越听心里越窝火,足有三丈高。这赵家和恶霸的余党,我们不找他们算账,他们不但不知收敛,反而越发蹦跶到天上去了!
不过你方坤上来就指责我是什么意思?我桃夭夭面前轮得到你来指责么?我对秦王如何,心中自然有数,大家也都清楚,用得着你们在此乱放虚词?
方坤和苏意进门以后,桃夭夭还挺客气的招待他们,把他们让进东厢房的茶厅里,拿出最好的茶叶招待。
此刻见他们奇奇怪怪的模样,桃夭夭一丝心情也没有了,好好地把茶叶罐子收起来,示意花丫将茶撤下去,突然抱着肚子哀哀呻唤,苦着脸道,“实在对不住,伤口疼的厉害,就不能相陪了,你俩自便啊。”
再不管他,径自走了。
方坤一张白白的脸蛋再也难以温润,一拍桌子站起来,“岂有此理,果然缺少教化!”
气冲冲吩咐他带来的下人,“速去寻秦王回来!”
秦王在一个时辰以后回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宫里来传口谕的内侍太监。
桃夭夭被从木楼里搀扶出来,同秦王他们一起跪下听旨。
太监不紧不慢,“传皇上口谕,令秦王自检,钦此。”
秦王躬身接旨,桃夭夭才被搀扶着起来,账目去看,那太监鬼鬼祟祟溜到秦王身边说小话。她踮起脚步,轻轻靠近,竖起耳朵听。
“殿下,您可得小心点,不能让乡下这帮人把您给祸害了,皇上此次动了怒,宫里的娘娘没一个出来替殿下说话的,还有几日便是除夕,殿下好好的,争取除夕夜宴时能回来。”
太监说完小话便告辞走了。
桃夭夭倚着花丫,心里翻腾不已,再看面前这个男人,他一直给她一种无敌在上,永远不知畏惧,对任何事都很有把握的样子,却不知他如此坚强全因无路可退,更无人慰藉他。母亲去世的早,宫里的皇上哪有闲心关心他?别提皇上那些妃子了
他宽阔的肩头,如峭壁绝崖,孤独地耸立在浊世里,若不坚韧,怎耐风霜?
桃夭夭忽然很想扑上去抱抱他。便觉眼前的俩人十分碍眼。
方坤踞在秦王身边,道,“让殿下受委屈了,这些个人竟没人能照顾好您。”说着话,眼角狠狠地剜一眼桃夭夭。
苏意小鸟依人地跟在秦王另一侧,温温柔柔的,满目都是担忧,看起来格外真诚柔弱。
“殿下,公公适才的意思皇上竟不让您除夕回去了么?若您不参加除夕夜宴,就只有太子和齐王,于您声望大有损失啊。”方坤皱眉,“皇上那里能说的上话的是舒妃,方已派人去疏通打点,望能让殿下除夕夜宴时就回去。”
一双眼挂在秦王身上。
桃夭夭嘴角一拧,心里狠狠嗤一声,一个一个的作妖,你方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芯子,你一个男子来爱秦王,在这礼教严格的时代,是想对他好,还是害他?!
正想个法子怎么把他们轰走,就见苏意身子突然软软的倒了,倒向秦王。
她柔软的身子在桃夭夭脑子里如放大了镜头般,这样倒下去,秦王必伸手救她,这一伸手必要握住她腰肢了。
桃夭夭脑子里一瞬有雷鸣闪电般炸过似的,身子已然先一步出去想要去撞开苏意。
可她毕竟受过伤,身手慢了许多。
苏意已倒向秦王。
就在此时,一直默然的秦王突然抬头对方坤说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本王思虑一二。”身子很自然地转向方坤,好像根本没看到苏意要倒。
这一微微侧身,可就不在原地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苏意的身子悬空,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
桃夭夭迈在半路的步子眼看要踩到她身上了,惊叫一声,两手大张,随着惯性扑向秦王。
心里话,秦王你可千万别装看不见,我这一摔倒,身上的肋骨又得多疼数日不止。
背着手的秦王不需侧目,只用眼角便看到跌跌撞撞扑过来的女人,右臂一伸,准确的抓住她的胳膊,挡住她倒地的势头。
她的身子便悬架在他臂膀上。
可早已摔在地上的苏意却霎时间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恨不能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就晕过去。
在她的角度上,桃夭夭双峰正结结实实地抵在秦王的右臂上,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严丝合缝!
方坤见此,皱眉,抬手拍向桃夭夭,“桃姑娘快起”他只是伸手想把她扒拉开。
一股大力甩来,他白色的缎衣划出一圈涟漪,身子被一股力道弹开,他惊讶去看,秦王正立在他面前,还保持着右臂伸着扶持着桃夭夭的姿势,只一双鹰目严厉的盯着他,语气不容置喙,“回去吧。”
秦王在拒绝他。
方坤白皙的脸色更显透明的白,双唇颤抖几许,暗下肩头,踉踉跄跄回身,勉力支撑着自己身子,站稳,过了几个呼吸,才说道,“苏姑娘,方某送你回去吧。”
苏意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张着泪眼看了又看,可秦王根本没看过来,一个眼芒都没有。他正支撑着手臂去看那女人有没有站稳。真是旧人泪,新人笑啊。她绝望的回过头,跟上方坤,走了。
桃夭夭这一猛扑,果然牵动肋间伤口,扒着秦王的胳膊哀哀呻唤,“疼,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抬臂指着自己腰间,脸皱成了包子褶。
秦王低垂着眉头看着挂在自己臂上的女子,嘴角勾了勾,“知道有伤在身,为何还不老实?”
“我那不是怕苏姑娘摔着么,想接着她来着,”桃夭夭杏仁大的眼乌汪汪,瞅着他。
“怕她摔着?你操心的人挺多啊。”秦王瞥了她一眼,她的丫鬟正扶着她。
收回臂膀,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姿站在桃夭夭身侧,直如修竹优雅。
“本王这两日已看遍你的田地,总有二百二十二亩,底下的佃户多有疑虑,恐难以应付来年的农事,你预备怎么办?”
桃夭夭略带惊讶,他宫里出了那么大事,不纠集手下商量对策,怎么关心起她的田来了?扶着花丫的手,往前凑凑,从他身边探过脑袋来。
待他看过来那一瞬,迅速的抛了个媚眼,见他被自己撩到迅速别过脸去的“娇羞”,心情顿时大好,扬唇笑道,“他们只是没有安全感,我会给他们安全感,让他们知道,只有好好跟着本姑娘我,才能吃饱肚子,过好日子。秦王不必为我担心。”
“本王只是不想再见到桃家庄刁民围殴的事再次上演,并非,担忧你”
“是么?”桃夭夭鬼笑着再次凑过来,“赵月娥明明是垂涎您的美貌,而至此祸端,我那,我那些事只是个下脚料的辅助罢了”
“只是辅助?他们可几十口人,聚众闹事,损害本王声明,在你那里倒成了小事?”秦王斜着眉头嫌弃的看她一眼。
桃夭夭干笑一声,道,“不然这样,我帮您出个主意,收服赵月娥怎么样?”
她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晃晃,脸色尚在苍白,一双眼睛却炯炯灵动,眼里闪着诡谲聪慧的光。
俊逸的嘴角再次一挑,勾起半弧邪吝,“好啊,到我屋里谈吧。”
长身迈步往西厢房走去。
这可是秦王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入室,桃夭夭笑眯眯交代,“你们都别跟过来,尤其是你,梅仁药,赶紧把小册子印出来发出去。花丫,同婆婆们速去准备美食,午间要吃的。郭大宝,去看看赵月娥回来了没有,跟我说一声。”
各个人领了命,各自散去。
桃夭夭身边没了倚靠,扶着腰一步步慢慢往西厢房挪。
秦王就站在台阶上背着身子,停住不走,待她靠的近了,再抬步走开。
真是直男啊,就不知道来扶本姑娘一把?桃夭夭好不容易上了台阶挪进去。
屋里暖和多了,挨到罗汉榻上歪在厚靠背上,舒服的叹一口气,瞄一眼自在桌边端坐喝茶的秦王,道,“要是有人给我倒杯热茶就好了花丫,花丫”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而他好像没听见,兀自一杯杯茶水灌进喉咙里,棱角分明的喉结随之滚动不已。
桃夭夭顿时觉得嘴有点干,收回目光,舔舔嘴唇,轻哼一声,心里话,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好看的男人在眼前,美人儿也抵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