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池姑娘和冯仪清定亲的消息,梓瑞一个踉跄双腿发软的坐到了地上,抖着嘴唇再三问道:“你...你再说一遍,池姑娘怎么了?”
护卫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直挺挺跪下去的人,满含小心回道:“池姑娘的庚帖前些日子就被送去了冯府,不过因为没有声张,直到昨日冯府送去聘礼,我们才得到消息。”
梓瑞只觉得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开,面如土色地呢喃道:“死定了,我这次死定了。”
不知道现在自尽谢罪还来不来得及......
只要一想到郡王回来得知池姑娘定亲的消息,梓瑞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虽然郡王没有明说,但作为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奴才,哪能不知道他心底那点小心思。
之前碍于身体原因强忍着没有打扰池姑娘的生活,现在郡王身体健康,再活八十年不成问题,只怕正迫不及待的回来准备和池姑娘表明心迹呢。
嘿,这一回来媳妇成别人的了!
一想到这个场景,梓瑞忍不住眼前发黑,一把扯过护卫吼道:“想要活命立马去给我把冯仪清捉起来打一顿,最好让他三个月下不来床。”
尾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急的。
“啊?”护卫一脸疑惑的摸着脑袋,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打他啊?”
“别管为什么了,让你去就去!”梓瑞急躁地摆手,自己在原地踏着步,脸上深思道:“不行,还是得赶紧给郡王去信才行。”
按照路程,郡王也快到京城了。
护卫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心口跟着一紧,也顾不得再追问,连忙叫上同队的五个护卫悄悄去了京城。
在梓瑞这边策划给冯仪清一顿暴打的时候,池双卿这边接到了老太君院里丫鬟的通知,让她晚上去荣寿堂用膳,庆祝韩国公高升。
“她们也太不要脸了!”银月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出卖姑娘,还要让姑娘去给她们庆祝,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青莲拉了拉她,继而看向池双卿询问道:“奴婢看姑娘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不如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对,咱们不去,什么狗屁升职宴,我呸。”银月恶狠狠呸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你们替我气愤,不过该觉得尴尬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不去。”池双卿轻笑一声,谁让她不好过,她就要让谁无地自容,不就是比谁更不要脸么。
反正她身上现在有冯府的亲事,谅老太君她们也不敢将她如何,既然如此她何不多给她们添点儿赌呢。
想来也是好笑,她厌恶至极的亲事如今却成了她的保命符。
洗漱装扮好,池双卿带着青莲去了荣寿堂。
她穿了一身正红拖地烟笼牡丹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轻纱,袖口点缀精致金纹玉蝶,边角处勾出几丝银色花边,裙摆随着她的走动犹如波浪铺开,层层叠叠。用一只玉簪挽着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妩媚又清纯。
她脖颈前带着一个金璎珞圈子,下方缀着一枚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玉牌,两边是由珠玉穿成的珠串,手腕上也各带着一枚镂空蝴蝶镶玉石金镯。
这一身打扮下来,将她衬得犹如神仙妃子,富贵又不失雅致,高贵又不失清妍。
她一进入荣寿堂,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惊讶的、嫉妒的、惊艳的、漠然的......犹如打翻了的五色盘,交织缠绕在她身上。
池双卿像是看不见众人的打量,昂胸挺背,嘴角含笑步入花厅。
“见过老太君和三位夫人。”她优雅福身,话音落下,自己起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准备叫起的老太君面色一僵,随后呵呵一笑,转头和大夫人说起话来,神情无比自然。
韩菲菲最见不得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冷哼一声,嘴上也不客气讥讽道:“有些人啊,脸皮就是厚,换做是我可没脸出门。”
四周空气一静。
池双卿眼皮都没没动一下,道:“大姑娘没脸出门,难不成我见到的不是人,哎哟,我这双眼睛不会出问题了吧,怎么总是看到一些禽兽呢。”说着,扫了眼火冒三丈的韩菲菲,“哦,难道是有些人禽兽不如,这就有脸出门了。”
她脸上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是欢快,看起来无比的别扭。
“你......”韩菲菲气的想冲上去打人,大夫人连忙拉住她,眼角挂着寒气,瞪了眼池双卿道:“池姑娘这小嘴现在是越发能说会道了,不过你年纪小,今日我作为长辈就再教你一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池姑娘,你说呢?”
池双卿晃了晃脑袋,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慢悠悠说道:“难得大夫人居然知道这个道理,我还以为禽兽不懂人的道理呢。”
“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大夫人一拍桌子,被小辈反驳,脸上挂不住。
“长辈?”她嘴里嚼着这两个字,讽刺一笑,“大夫人怕是说错了,我是人,和不是人的东西可没什么关系。”
她左一句禽兽,右一句不是人,直把大夫人气的眼睛冒火,瞪着池双卿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偏偏现在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大夫人抚着胸口,将目标指向二夫人,“二弟妹倒是坐得住,你这侄女真是长了一张利嘴,就不知什么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将她这小嘴缝了起来。”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斥着愤怒和恶意。
二夫人抬起头,余光飞快地从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浓厚斗志的侄女身上扫过,继而看向大夫人扯起一道冷淡的笑,“大嫂多虑了,禽兽都能活的好好的,何况是人了。”
这是离不开禽兽了是吧?
大夫人脸色发青,胸脯急速起伏,看样子气的不轻。她看向老太君,老太君半阖着眼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咬着牙收回目光,看向二夫人道:“二弟妹现在眼巴巴的讨好人家又有什么用,哼,我就等着看你怎么自讨没趣,”
这下轮到二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她紧张的看向池双卿,不想对方只静静盯着手上茶盏,没给她们一丝多余的目光。
失望地垂下眼睑,二夫人语气冷淡道:“这就不劳大嫂操心了。”
大夫人冷冷地勾了勾嘴唇,花厅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众人隐约的呼吸声。
坐在二夫人下手的韩昭昭余光一直留意着池双卿,几次张了张嘴,都是一副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她内心万分纠结,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娘都给她说了,她虽然同情表妹的遭遇,但整件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最终落在她身上也只能是天命如此。
她身上有文安伯府的亲事,却差点因为她被毁,在得知最终还是由她和冯府结亲时,老实说她心底是松了口气的。
.如今看着娘亲对她这副小心讨好的模样,她同情的同时又升起几分不满,再看向池双卿的目光少了几分温情。
桌上的茶盏换了一次,韩国公终于与韩三爷一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