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他为我打开了一扇门,告诉我江湖、王朝、生活,应该是这个样子。
从此,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他让我叫他师父……
我叫了他一声呆子……)
郡守府邸,男人站在高高的阁楼上,俯视着城里的万家灯火。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穿过了壁障,看到了那些正发生在城里各处的苟且之事。
在其身边,是一个穿着厚实绒袍,雍容华贵的妇人。
“明天就是星辰的成人礼了……”
妇人轻声说道。
男人微微抬起下巴,目视远方。
“这个时候,咱们的宝贝女儿,也该收到我为她准备的礼物了。”
这个夜间,也注定漫长。
……
白季房中,司星辰面色犹豫。
半响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用眼睛捕捉到了白季的眼睛,定定地问道。
“我可以相信你么?”
对着眼前人的目光,白季发现自己竟然再难以说出什么插科打诨的话语。
“当然可以。”
“好。”
司星辰右臂一挥,自其中滑落出一卷文书来。
白季端开两人面前圆桌上的些许茶具,司星辰顺势将文书摆放在了桌子上。
被卷成卷轴般的文书在司星辰轻轻一抖间,如同被铺开的地毯般,柔顺地在桌面上展开。
白季下意识地起身,和司星辰并肩站到了同一个方向。
用纤细修长的手指点在文书卷轴最上方的小字上,司星辰开始给白季轻轻读述出来。
“混江龙史文进:老严出事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
借着文书卷轴上极尽详细的描写转述,白季和司星辰仿佛看到了文书上出现了一间微缩般的房间。
房间的梁壁在他们的眼前如同抽丝剥茧般地被剥离,只留下了那个存在于记录中的房间内部。
两人就仿佛站在整个房间外的天空视角,可以亲眼看到当时这一幕所发生时的全部场景——
杂声鼎沸的酒楼包间。
二十多个打扮各异的江湖人士共聚一堂。
一面大圆桌边坐了十来个,其他人或站或倚或坐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脸上或阴或阳,阴晴不定。
彼此偶尔互相扫过的眼神,也充满了不信任的色彩。
三分钟之前……
“老严出事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右肩上纹了一条蛟龙的男人站在圆桌边上,双手杵在桌面,目光扫视过圆桌上的每一个人。
坐在圆桌上的,都是那天和严居民争夺发号示令之人位置的家伙。
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大多都是无门无派或者一些不出名地方小门派的武者。
除了少部分无所谓的,其他大多是谁也不服谁。
当然,其中有两个人,同严居民一样,是支持者最多,最有可能获得支配权的。
所以……
严居民出事,这两个人,少不了嫌疑。
其中一个被史文进用眼睛盯着,脸上有一颗黄豆大的疣子的男人,眼神不善地与史文进对视着。
“你小子TM说话就说话,看着老子干什么?严居民那混球自己心胸狭隘,不愿意放过一个老妇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那混账在那老妇人死前还对人家做过些什么呢……”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猥琐的哄笑。
“你!”
史文进脸色涨红,盯着那男人的眼睛仿佛要爆出来一般。
“你什么你?那混账不愿还账,杀了人家,现在被官府抓了。你在这急个什么?莫非他是你爹,你小子这么维护他?”
“滚NM的!”
史文进额头上青筋暴跳,就欲起身发难,却被身边的旁人拦住。
“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就算我们相信这事和他无关,可现在问题是,他人不见了。”
“就是……明天就是秘宝出世的时间了,他爱怎样怎样,别连累我们就行。”
“那明天的行动,我们听谁的?”
那些人又在商量起了“大事”。
史文进猛然一拍桌子,让整个房间暂时为之一静。
“行动个屁!对兄弟背后捅刀子!今天是老严,明天没准就是我。这还没见到秘宝呢就成这样了,见到以后还得了?老子才不和你们这些龟孙一起行动,我单干了!”
说着,史文进冷哼一声,两步走到门边,一脚踹开了房门,大步而出。
……
阁楼上,看着万家灯火,男人轻轻出声。
“仅仅只是一条人命,就让他们彼此间互相猜忌、离心离德,这就是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
“是老爷你派人出的手?”
男人摇了摇头,嘴角拉起一丝轻蔑的笑。
“不需要我出手,他们自己,就会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秘宝,争得头破血流。”
……
“是他们动的手么?”
司星辰有些疑惑地小声低语。
“不是。”
白季斩钉截铁。
司星辰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用一对澄澈的眼睛看着白季。
白季的目光在对方几乎精致到完美的容颜上一扫而过,又下意识地瞥过对方的胸前。
暗叹了一声——
“可惜了……”
“这些人不会是凶手……”
白季对着文书卷轴上轻轻一挥手,那原本仿佛存在于两人眼前的微缩场景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在最后时刻踢门出去了的混江龙史文进。
白季的手指点在记载了这全部信息的最后一行字上,也就是史文进离去时的记载。
“他的嫌疑反而最大!”
“为什么?”
司星辰有些不理解,明明是他一直帮着那狱刀门的弃徒严居民说话。
“获利……”
白季看着司星辰的脸,轻轻说道。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混江龙在撩拨所有人心中的怀疑。
如果是为了夺权,那么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栽赃。
可如果就是为了挑拨大家之间的不信任,给他们的合作带来缝隙呢?
很显然,他成功了。”
文书之上,混江龙离去时留下的话语,如同一柄最为锋利的尖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与其他人之间产生了最为致命的隔阂。
“那他的目的呢?”
“他的目的?”
白季摊了摊手。
“信息不足,难以猜测。”
……
阁楼之上。
一阵风吹过,男人忽然一声轻笑。
“这个时候,我倒是挺希望星辰能有一个她信得过的朋友,为她点出全部要害。”
“为什么老爷不愿意亲自和她说呢?”
男人偏头瞥了眼自己的夫人,语气宠溺地无奈笑道。
“你明明知道,还要问我……我们和她点明,总是差了那么一层效果。”
“还是老爷了解星辰,知道她看不得这些苟且……”
……
白季房中。
司星辰眼神中有些悲伤。
“江湖都是这样?”
白季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江湖经常这样,但江湖不会总是这样。”
说罢,白季的手指在文书上缓缓下移。
文书卷轴很长,记载的不只是那些散人一方。
“剑秀谷别霜:林师兄,你要去帮那位狱刀门的弃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