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黎庶正捏着叶平送来的信件头疼军费之事,门外就传来赵破虏的声音。
一声报告过后,赵破虏憋着气走了进来。
“营将,严大人让我等今晚在庖房值守,结果抓了几个来庖房偷吃的的。”
门口果然被押进来几个兵,那兵跪在地上不敢发声,申黎庶抬起头,看见一个人比较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回营将,小的名叫张九子······”
“哪个押的?”
“第二押的···”
申黎庶点点头,又开始头疼他的军费问题,随口说道:“人放了,把秦小雨抓过来杖二十,今晚回去让秦小雨写检讨,不识字就让他去背,明日早上晨练的时候在全营面前做检讨。”
张九子等人慌忙磕头求饶:“小的们一人犯事一人当,我等是看押正睡着了,才偷摸着跑去庖房的,与押正绝无关系!营将明鉴啊!”
“加十个军棍,赵破虏,把人带走,再让严开现在找我。”
赵破虏微微一愣,不知道在想啥,随后才领命带着亲卫把人拖走退下,严开很快打了报告来到申黎庶的营房,操场上只有军棍挥舞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满世界的知了叫声。
“亲卫现在是多少人来着?”申黎庶一边问道,一边放下信件给严开倒茶。
严开知道申黎庶的习惯,接过茶坐下,道:“亲卫算上我,一共是十一个人。”
“你对营里的士卒熟悉多少?”
严开身为亲卫,营中目前没有军法官一类的职务,亲卫们只好兼着,几乎每天都要揍人的屁股。
一来二去,基本上营里所有人的屁股都被严开摸了个遍。
严开望着申黎庶的屁股愣了神,申黎庶以为严开走神,便轻咳了一声,严开这才回过神来,道:
“还算熟悉,属下把这帮兵油子的屁股都揍了个遍。”
申黎庶嘿嘿一笑,“本将要组建一支军法官,你先回去歇着,每日早操结束后本将会召人开会——对了,你今晚见到卓子明没有?”
严开有些心虚,挣扎了一会,道:“属下看到卓大哥要出营,属下问了一声,卓子明说,说······”
顶着申黎庶的目光,严开咬咬牙,“卓子明说,他是营将大哥,出入来去如风,营将都不管他,我一个营将身边讨饭的,未免问的太多。”严开悄悄看着申黎庶的目光,却见申黎庶神色依旧如常,淡淡道:
“哦,我知道了。行了,你退下吧。”
严开退后,房里就剩申黎庶一人,整理好了信件,申黎庶拉住了自己弄的建议窗帘,铺好了床,又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儿呆,像个小孩一样。
“前世老子也没多大,今生居然一跃跨了千年,殊不知心里依旧有些孩子气,不知道爹娘过得如何了?我煽动的蝴蝶效应能不能影响到他们?”
申黎庶吹灭了灯。
“我是去了平行宇宙还是回溯到了时间上游?”
“究竟是我创造了梦,还是梦创造了我?”
“······”
翌日一早,申黎庶拖着疲惫的身躯查完了早操,并让秦小雨站在将台上做了检讨。
“属下······属下······属下管教不严,让底下的人犯了事······”
“什么属下?你是给全营做检讨的,不是给我说,转过去,面向全营。”
秦小雨松了口气,转身面向全营士卒,大口呼吸了几下,缓解了一下内心压力,操着一口北宋的越州方言,大声道:
“大家都知道,老子是第二押的押正秦小雨——哎呦······”
申黎庶抬起手就抡了过去。
不管性格如何,申黎庶手下的兵全染了**油子气,目前还没板过来。
秦小雨也不例外,挨了打又变得吞吞吐吐,最后墨迹了一刻钟才把检讨做完。
接着就是第三押第四押的自主休息,放假一天,爱出去干嘛就出去干嘛,但晚上点名之前必须得回来。
第一押第二押的就惨了,苦哈哈的继续被各自的伍长们带着训练,内容无非是站军姿,齐步走,跑步走,匍匐爬行几样,主要是申黎庶还没想到训练的其他花样。
然后申黎庶便召集押正以上全体开会。
新营建造之初,申黎庶特意绘制了会议室的图纸。会议室墙漆以灰色铺盖,中间拼起一条长桌,申黎庶坐在主座上,两侧座位按照地位高低排列,最靠近申黎庶的是卓子明和章攸二人。
桌子两侧墙角还摆放了高凳子,但目前第营人员编制不全,包括押正在内,算得上当官的就是十几个人,连长桌子都没坐完。
申黎庶简单给大家做了近日的训练报告,着重表扬了狄子军、高建楼等人,又对黄冈、秦小雨做了简单批评,让手下轮番做了一番报告,才算会议第一阶段结束。
亲卫们添了一轮茶水,申黎庶又开始了发言:
“日后除灭鉴湖仓还得补充人员编制,到时候会多出好几个都头和七个队将的职位,但本将决定,立一规矩,非识字者不得担任伍长以上职务,我知道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对什么队将、都头的位置有点想法,本将也决定去和福延里商量一下,让乡学的先生定期来营里给你们认字。”
“认字嘛,我大宋以文立国,各位在座的一个也逃不掉,硬着头皮都得给老子把字认会,日后识字率高了,能认得一百个常用字的才能做伍长。”
大家听不懂识字率是个什么名词,但总之认字认的多,在营里是有好处的,便纷纷掰着手指头比划记下。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脑袋瓜子晃的比拨浪鼓还快,黄冈很快就把刚刚记下的给晃没了。
申黎庶点点头,开始宣布下一项:
“另外即日起,现有亲卫十一人,除严开外,其余十人全转为军法官,赵破虏为军法官长,明日由严开带队去乡学先跟着先生识字,每日需认字五颗以上,认字时间自己安排,我每日需要亲自检查。”
同行纷纷对严开赵破虏等人投来羡慕的眼神。
“新亲卫,则由原山阴县衙衙门弓手赵四虎等十人担任,依旧由严开带着。”
“关傅云,宣令。”
所有人立马起立站直军姿,只有卓子明站的有些歪歪扭扭。
关傅云作为第一队的队将,个人武艺高超,在营中也有一丝丝的权威,又加上他认得字,基本上宣布军令啥的都有他的身影,而且还在衙门当过职,偶尔还在幕府里面帮忙做事。
“迁赵破虏为军法官长,着原营将亲卫荀子玉等九人为军法官,全营每十人配军法官一名,普及军法知识,同士卒同住。着幕府后仓,订制军法官制服。着原衙门弓手赵四虎等十人为亲卫,严开领亲卫十人。宣和四年十月初二。”
关傅云宣令结束,申黎庶起身绕着桌子逆时针转了过去,转到门口方才停下,道:
“军法官长何在?”
赵破虏大喊一声:
“到!”
“宣令!”
赵破虏认不得字,只得把今日申黎庶给他嘱咐的话记在心上,捏着腰间刀柄,昂首挺胸念道:
“原厢军崇节第营,现福延第营编制人员卓子明欺上瞒下,淫乱军法,沉迷赌博,逼良为娼,仗势欺人,强行借贷,有辱军威,该当论斩,悬首级于营门之外,以示警戒。”
卓子明怒拍桌面,大喝一声:
“此令何人所下?居然绕过营将,我乃营将大哥,全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杀我?”
严开抽出腰间藏着的一柄短刀,立马扎进了卓子明的后心:
“我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