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狮子头一品翡翠,杨爱卿可真是上心了,不过这翡翠狮子,我好像在万宝阁见过一个与之类似的,小福子”
赵佶一身常服,手中把玩着杨戬送来的翡翠狮子,小福子一听官家叫他,便立马应答了一声。
“把这对狮子头放到万宝阁,与里面的那对狮子头放在一起。”
小福子接过应声而退。
宋代皇帝只在朝堂等重要场合自称为“朕”,平日以“我”代称,在封建王朝中相对比较奇葩,并不像电视剧有关宋代的桥段中演的那样,张口闭口就是“朕”字。
丝竹悦耳,赵佶命人收了笔墨,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几人,倍感欣慰。
眼下在赵佶旁边坐着的人,来自朝中各个派系,贤妃婉容崔氏,乃椒房圣人一派,圣人便是皇后先前卢云口中王官人,便是王黼,此人是杨戬养起来的一个白眼狼,之前助蔡京复相,屁股在童贯蔡京两派之间来回摇摆,杨戬自然嗤之以鼻。
何官人是何执中,此人与蔡京有隙,但善于审时度势,长于周全各派,算是自己人。
朱官人,便是朱勔,朱勔阴险狡诈,连杨戬也不得不防着一二。
赵佶朝堂的中坚力量,便都在这儿了。
赵佶欣慰,欣慰的是自己通过制衡手段,牢牢的把皇权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些大臣无论如何也欺不到他的头上,这让他能闲下心来,仔细钻研画作书法。他还欣慰,欣慰天下歌舞升平,自己只通过外交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燕云之地收于掌中,虽然多半收不回来。
“说吧,杨爱卿有何事情要上奏?”
赵佶起身背手往“清水山”的假山栈道走去,婉容崔氏轻轻扶着赵佶的胳膊,襦裙在地上拖来拖去,遮住了裹成新月形的玉足,这让杨戬有些骚动。
原来宋代裹足也并非清代畸形裹法,宋明小脚叫做“新月形缠足”,只是裹的纤直小巧,而非残疾畸形。清代开始,小脚叫做“羊蹄形缠足”,是将整个脚的骨头弄碎,脚掌往下掰折,弄成畸形的羊蹄状,外形看起来就不是很舒心,更别说脱了鞋子还有一股极为刺鼻的恶臭了。
压下心中骚动,杨戬一看周围,朱勔似笑非笑并不说话,王黼背手走在最前面,杨戬看不清王黼的表情,何执中笑而不语,杨戬给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却以为是杨戬来了兴致要和他玩,便也挤了挤眼睛回了过去,不知道在装傻还是真傻。
这下杨戬难住了。
他这次来,是要上报山东河北叛乱的消息,早先打听艮岳有人进去之后他才敢动身来到官家身边的,如今看其他人的样子,他不好直接说明,万一触碰了赵佶的逆鳞,自己难免会被贬到地方,想到这儿,杨戬只得试探一句:
“京东东路的计税上来了,不过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二。”
赵佶停了一下步子,满脸疑惑瞬间被他压在心里,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至少他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这个事,刚刚刚刚何官人给我提及了,对了,京东东路和河北东路的叛乱怎么样了?梁爱卿是否一路破竹?大胜几场?斩贼几何?”
赵佶虽然无能,但制衡的把戏玩的很好,当了几十年皇帝,从被大臣忽悠成长到让大臣背锅,是付出过大代价的。
被赵佶点名,何执中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河北东路叛贼张迪,虽说攻陷了洺州,但已被梁官人指挥十路大军包围,想必数月之内便可平河北之乱京东东路高托山部,止步于青州,不能存进另外梁官人之先锋,已破二张叛贼,连战连胜,不日可斩二张之贼首。”
一同牛皮吹完,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杨戬却已傻在了原地。
真实情况应该是张迪破洺州、周曲、肥乡、平恩、鸡泽、南和、任县、平乡、沙河九县之地,卷兵民叛贼近二十万,眼下应当在围攻邯郸,或者南下魏县,即将逼近北京大名府。
高托山贼兵三十万,破博兴、千乘、高菀、邹平、长山、淄川、临淄、益都、常乐、潍州,十县之地,席卷青州、淄州、潍州三州。
二张破平阴、东阿、阳谷、寿章、范县、蒲州、巨野、任城、中都、兖州、藤县等地,转战单州、徐州等地,兵锋甚至逼到了淮阳军和海州。
各地调来的厢军更是拉跨。
光是在编制内失踪不见,半路跑路的厢军营就有三十九个,两万多人。
另外被乱贼杀了的厢军,至少也有三万多。
禁军损失一样惨淡。
杨戬虽然贪污腐败,虽然阿谀奉承,但最起码懂得办事,这种军情是绝对不能瞒报的。
况且
况且金人虎视眈眈,不日南下!
哪里还有官军连战连胜?
“梁官人用兵如神,相信叛乱不日可息。”
朱勔笑弯了眼,口是心非道。
“然也。”王黼也乐呵呵的,好像局势真的在掌控之中。
赵佶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大宋天下无敌,宋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朕知道梁方平的为人和才能,何爱卿,速遣转运安排后勤粮草辎重,这些得给梁方平做好后勤保证。另外北边的情况如何?”
“金人愿与大宋,结秦晋之好。”
宋金结盟是赵佶满意的杰作,自然容不得别人说坏,便笑了笑,忘了自己下一个问题。
转眼已经来到假山旁边,看流水潺潺,喷泉阵阵,鱼儿游荡,花草清香,赵佶心情大好,杨戬知道这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奉承几句便告退了,领走前狠狠瞪了何执中一眼,何执中依旧是一副笑脸。
“妈的,等流贼成了气候,看你姓何的怎么办!”
“凉拌,东京兴起了凉拌面条的吃法,官家要不今晚试试?”原来赵佶有点饿了,何执中立马上了自己的建议。
杨戬叹了一声,走出了这儿,路上又遇到一个长得美丽的宫女,当下便将其揽入怀中,心里想着:
“奶奶的,何执中乱搞,乱搞,气的乃公心堵,还是女儿怀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