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城是个小城,没有多大的地方,远不如黑水城来得有名,因此郑瑾心里有几分惊奇,毕竟这个小城是小到大顺朝有些舆图都不会记载的存在。
而这东方既白,约莫是舒无涯的好友,郑瑾心里思忖着,面上却不显。
不多时,门口已有人将二人引进府内,郑瑾听舒无涯喊那人“邱叔”,她便也学着舒无涯的样子给那人道了谢。
穿过一个花厅便到了屋内,穿着天青色的袍子的男人站在书案前拱了拱手。
“既白兄,你且等我喝口茶”舒无涯闲闲的坐下来倒了一杯茶给郑瑾,郑瑾摆了摆手,表示暂且还不需要,他便仰头一口喝了,大喇喇的坐在竹制的摇椅上。
郑瑾在心里偷笑了一番,她不曾想过这人竟有这样无赖的一面。
东方既白盯着郑瑾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舒无涯才悠悠的说道“这位是郑瑾姑娘,我的救命恩人。”
东方既白似乎对郑瑾很感兴趣,舒无涯说完,他又对着郑瑾扫了两眼“小姑娘,你是如何跟他搅到一起去了?”
“我心肠好”郑瑾斜睨着舒无涯,玩笑道。
“怪不得成日里头人说相由心生呢,也只有姑娘这般人美心善的人肯同他搅和在一起了”东方既白也坐下来调笑了几句“我这院子里倒也有几个妙人儿,姑娘不妨常走动走动?”
“我们家阿瑾才不要和你院里的姑娘多走动呢”舒无涯拉过郑瑾的手,弄得郑瑾有些莫名其妙,进展这么迅速的吗?不过是她小日子的时候给她当了回暖炉而已啊!
“行吧,你开心就好”东方既白听了这话,又看了眼舒无涯,眼眸一转,点点头“我把这幅烟雨图画完,你们四处逛逛去,前儿从南梁进了好些天玉莲,种在暖阁里头,想来已经开了。”
舒无涯点点头,牵着郑瑾往外走。一路上各种奇花奇草散发着幽香,假山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开了精致的小花,这院子极大,更难得的是还别致,郑瑾欢喜极了。想着建这院子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神仙标志人物,竟能有弄出这般造化天工。
“你若看中了哪些,我帮你讨些来?”舒无涯看得出郑瑾眼里的欢喜,开口道。
郑瑾笑着推辞了,她虽对这些奇花异草感兴趣,却没有想要挖回去的心思。若她和东方既白一样是个既有闲又有钱的人,倒是可以种来观赏观赏,但就自己屋前的一亩三分地,还是种些药草瓜菜务实一些的好。她真正感兴趣的是叫天玉莲的花,叶子大到她一整个人都可以躺在上面。暖阁又暖和,郑瑾想着,在上面睡觉一定很舒服!
东方既白留了舒无涯吃晚饭,郑瑾心里有些不乐意,她毕竟是身上来着小日子的人,在别人家里过夜,心里总有种莫名的膈应。但眼下正在别人家里做客,郑瑾也不好发作,只得按捺下来。
吃毕晚饭,东方既白说要和舒无涯商量一些事情。她便无人作陪,也不知往何处去休息,循着下午的路线,去了暖阁。
郑瑾未想到暖阁里还有人。
那是一个女子,女子躺在天玉莲的叶子上,青丝飞散,天水碧的流香绉衣裙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真是好一出美人图啊,郑瑾感叹。
“你是谁,为何盯着孤看”?也许是感受到郑瑾过于热烈的目光,美人悠悠的转醒。
“城主大人生得好美,晚辈一时看住了”郑瑾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躬身行了一个道礼。自称孤的女人,她只晓得一个,那就是澜霜城的城主,夏韶。
“你就是得月的小徒弟?”美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坐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倒是个乖觉的“
“城主大人谬赞了”郑瑾更加恭敬了。澜霜城有一个最不能得罪的存在那就是城主大人,只是她不知在这里也能遇上城主大人。
“小丫头不用那么拘谨”夏韶笑了笑,足尖轻掠水面,闪身便到了岸上,站在了郑瑾的面前,伸手拉起郑瑾“我与你一样,不过是来做客的”
“多谢前辈抬爱”话虽这么说,但郑瑾还是不敢造次。
“我观你今日身上有些不便”夏韶道“可别在水面呆久了”
郑瑾心下大惊,这眼前人竟恐怖如斯?只片刻的交道便能看出她身上不便之处,于是更加恭敬了。那夏韶见这孩子依然拘谨,她又不是她师傅,不好多说什么,只丢给她了一瓶药便施施然离开了。
药是好药。郑瑾只在书上看到过,因此她只打开看了一下便忙囫囵着吞了下去,顿时,小腹便涌起一股暖流,令她十分舒适。舒适到就像浑身被暖和的云包围住了,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
郑瑾素来是从心的主儿,因此她很快便躺在那天玉莲的叶子上睡了,就像夏韶一样。
一旁,夏韶又折返回来,替郑瑾把了脉,叹了口气,得月为了这孩子可操碎了心,巴巴地求了她给这孩子送药来,这孩子也是,通了天葵也不和自家师傅说,没得白受这么些年罪。她这老婆子送完药了,也该回去拿报酬了。
夏韶看了眼郑瑾,揶揄的想,就是不知道这丫头能有什么造化,可别像蓝毓一样,深陷情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害得自己的女儿受苦,辜负了澜霜城和青幕山的一片好心。
城主夏韶对于眼前这孩子的母亲是不大喜欢的,只是她粗有些观相术,而眼前这孩子有些福相,她有心结个善缘,这也是为了澜霜城好。因此便答应了得月的请求,来走了这么一遭儿。
舒无涯和东方既白最终是在暖阁里头找到了郑瑾,她睡在一片莲叶上,无端生出些许娇媚,叫舒无涯心里头有些痒痒。
“我还以为她跑出去了,没想竟在这里睡着了”东方既白笑道“不过你这位小人儿还真不错,若是哪天不喜欢了,便让给我如何?”
“不如何”舒无涯冷着脸,给郑瑾整了整衣物便背起她要往卧房走。
谁也不知道夏韶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而与夏韶的相遇,竟就像是郑瑾独自做了一场梦一般,因为她打听到,玉莲城主东方既白和澜霜城主夏韶,从来都没有交集。
难道真的是一场梦?郑瑾有些狐疑地想,这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是在那天玉莲上看见了那个叫夏韶的女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