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7章 山林道观 邪君老道(1 / 1)隐剑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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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子时,月黑风高,天寒地冻,一向可见星辰的冬末镇夜空,不知为何今日却连半点星光难见。

离冬末镇不远又与雪皑山脉的一座山林内,有一间灰青道观,道袍老人盘膝而坐,道观之中供奉着一尊道像,道像的面容隐隐约约与道袍老人有些相仿。不知从何处刮起的阴风在道观门口肆虐,但每当这股阴风临近道观门口之时,道观中供奉的道像便会绽放出一丝青光,而每当绽放一丝青光,道袍老人的气息便越发的萎靡,他眉间萦绕的死意更是可见。

“老道前半生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事,却让老道的后半生见了个一干二净。”

道袍老人缓缓说道,接着站起来身,抬头望着已经有几分裂隙的道像。

“或许你们久居九幽之下,不知世间除了阵符宗外,当属我们道宗最善使符箓驱鬼之道。”

道袍老人轻笑一声,手臂轻扬,一根幡旗落在他手中,一道嘴中轻念:“茫茫幽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还在道观中飞扬的人形黑雾瞬间尖鸣,凄厉的声音仿佛要把耳膜刺穿。一朵绽放的青莲立在道袍老人的脚底,幡旗轻晃,这团人形黑雾便消散在道观之中。

道袍老人罕见的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带着热气,仿若火山里的熔浆。

道观门口的阴风更加肆虐,风声就像是讥讽声,仿佛在嘲笑道袍老人的不自量力,道袍老人的眉间又弥漫着深深死意,更加严重,就连脚下青莲的光芒都无法遮住半点道袍老人眉间的死意。

“老道的命,可天取,可地取,可人取,但偏偏你们取不得。”

道袍老人的气势虽然萎靡,但是他的气势不见半分气馁,反而越发高涨。

“天要取你命,地要取你命,我也要你命。”

道观门口的阴风肆虐,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其中走了出来,一双漆黑眼眸充满了贪意。

“想不到会有宗师灵境的人来取老道的命。”

道袍老人看到阴风中走出的黑袍人缓缓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装神弄鬼下去,怎么样我这鬼配合你这道像可还行?。”

黑袍人嘴角扬起一道讥讽的笑意。

“说不得那时,天地还真有一轮回,你死后能走上你道教的五道六桥,走一走那玉桥。”

“指不定那时死的是你,而不是老道我。”

道袍老人静默看着这黑袍人,任由他说完,才开口说道。

“其实你我大可不必打打杀杀,你将那东西给我,我便就此离去,你山下那些村镇居民也不会成为炼我邪功的血肉。”

黑袍人句句充满着威胁,大袖一扬,他周围原本还有些绿色的植被,瞬间枯萎,深埋于地底的根枝都变得枯黄,阴风的风势越发凶猛,黑袍人的眼眸越发的漆黑。

道袍老人静默不语,黑袍人扬起的阴风也越发嚣张。但道袍老人脚下青莲祭出,香云幡轻扬,将这团嚣张至极的阴风镇压在幡中,最后淡然轻语一声。

“你这邪功怕是比不上我这香云幡。”

道袍老人紧接着连咳几声,咳出的鲜血蓬发着热气将地砖都融成了碎渣。

“继续,我看看你这真君还有几分所谓的真气,使得动九转青莲与这灵兵香云幡!”

黑袍人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道观门口,仰着头面色平静道。

“放心,至少我能坚持到他们来,可不止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老道命不久矣。”

道袍老人盘膝而坐,道观上的道像已经全是裂缝,再没有几处是完好的地方。

黑袍人一阵沉默,片刻传来低语。

“你当真以为不敢杀那些村镇居民,不敢杀那些武者官兵吗?”

“你邪君敢!你邪君有什么不敢的!为了武学能弑师,为了心法能弑父,如今又为了这所谓的能突破逍遥境的东西,想要弑你老友!”

黑袍人寂静无声。

“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邪君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我三言二语你却一句不反驳?莫不是你还真有所谓的良心?哈哈哈哈!我快死了当真是脑袋糊涂了,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有良心了?或许,或许,以前的你还是有的吧。”

道袍老人第一次没有自称老道。

“良心这种东西,要来何用。唯有武道极峰,才是你我应所求的。”

黑袍人沉默许久才回应道。

“武道极峰!武道极峰!纵然你突破了宗师灵境到了逍遥境又如何?当真以为便可逍遥天地无所不能?逍遥境还有十八楼,十八楼后还有自在三境!自在三境还有天人境!你以为你当真能登到武道极峰?!你以为他们说的话就是对的?!他们可有一人迈入到天人境?!为什么你这么傻!”

道袍老人不知为何今天想说话的念头格外严重。

“是。”

“舍了一身人性,就为了武道极峰,不愧是龙凤榜第六的邪君萧嚣。”

道袍老人叹道。

“不然呢?这个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本就是适者生存,没有实力你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你看那些名门正派披着道义的幌子,可他们做的事又有哪一件称得上是仁义之事了?远的且不说,那蓝庚被四大宗师围杀,水月州太白剑宗被覆灭,清风崖事件,还有沧月州英月山剑鬼穆清,海河州蓬莱仙岛,乃至于北冥州幽玄城,你以为只有我们参与吗?”

黑袍人自嘲笑道。

冬末镇外的寒风呼啸,冬末镇内早已没有几处房屋亮着灯光,此刻已经是睡觉的时辰,但镇上唯一一处的医馆还亮着灯光。

医馆内的装饰很简陋,一帘白布,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盏油灯,还有一个药柜便再无它物。

“身体无恙,只是身子虚了一些,日后调养注意身体就好。”

张宇天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白嫩的手腕上搭着两根苍老的手指,手指的主人正是这家医馆的大夫,也是这方圆百里小镇中唯一的大夫。

“何大夫,但他今日在寒潭林内昏倒了”

侯立在张宇天旁边的披甲中年男子,也是黑甲卫的护卫长李原不放心的问道。

自从建明十三年,瑾国将雪皑山脉列为禁地,但却没有多少人将这个禁令放在心上,毕竟生活与生存同意重要。而雪皑山脉脚下的寒潭林自然成为附近小镇打猎的好去处,当然若有猎术高超之人还能越过这寒潭林去往雪皑山脉打到真正货值千金的猎物。

这样的人李原在雪月城没有见过,倒是配合着衙门捕快去雪皑山脉搜寻到过几具尸骸。

从李原为雪月城黑甲卫护卫长开始以来,便从没见过有人能跃过寒潭林,进入到雪皑山脉还能回来的人,这些人既有附近小镇勇猛的技术高超的猎人,也有来自雪月城的一些江湖游侠,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可能是贫血导致的,你家中虽无女子,但伙食这方面还是不要懈怠,你家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何大夫两指微松,转身从药柜之中拿了一包药材,放在桌前,眼角皱纹挤压在一起,笑道:“我这包药材,人参十克,大枣五克,人参切片放入砂锅中,加清水浸泡半天,加大枣,约莫半个时辰熬好,可治。”

李原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银子,放在桌上,其果断程度让何大夫面露惊色,要知道人参的价格可不菲。

何大夫虽低头看见银子心中一喜,但略一犹豫仰头接着笑道:“当然还有一法子,随意取一童子鸡杀之,若无童子鸡,牛肉与驴肉也可替代,洗净切块,辅以佐料,也可治。不知苏原你欲取哪一药方?”

李原这才明白何大夫的用意,将同知大人张宇天从椅子上扶起,从怀中掏出一吊钱,连同之前同知大人在林中猎到的雪兔放在桌上,尴尬挠了挠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何大夫休憩了。”

李原轻手轻脚的带着张宇天离开了医馆,关上了木门,纵然他身上的铁甲碰撞声音并不小。

何大夫微闭着眼,没有说话。

油灯昏暗的灯光照在何大夫的脸上,皱纹上,似乎像是狐狸的胡须。

医馆灯熄。

微弱的光芒在一间豪华的房舍中闪烁。

“听说附近山林有一间道观,明天去那里看看吧。”

张宇天卧趟在床榻上对着李原说道。

“大人你这身体,明天能不能坚持住?”

李原有些担忧,毕竟同知大人今日下午便在那寒潭林中晕倒过了一次。

“总要将这附近的情况搜查清楚,免得城中民众恐慌,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我得要亲眼看看。”张宇天脸色苍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下午会突然晕倒,张宇天不由得想到之前卧在床榻上的病态中年男子苏原。

“其实这些事交给下属来做也可以。”李原面容坚定说道。

张宇天微叹一声,没有说话,和衣而眠。

冬末镇的清晨很冷,寅时刚过,卯时一至,冬末镇的镇上已经闪烁着零稀灯光。

冬末镇中央的豪华房舍内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窸窸窣窣轻微的穿衣声在张宇天的耳畔响起,虽然动作已经很小很轻微,但是苏无依旧能清楚的听得见。

墙上悬挂的佩刀也被李原轻轻取下,张宇天闭着眼能明显感受到李原站在自己的床头静立了片刻,随后才缓缓走出了门,在屋外寒风即将吹起屋的那一刻,木门已经被关门了,屋内的火炭盆还在散发着热气,显然刚才有人又往盆中添加了些炭火。

一年之中最好打猎的季节便是秋季,但是在雪月城这个地方,秋季却是最难见到的季节,也是最短的季节。

所以在短暂的秋狩结束后,往往初冬的时候,还会有许多人去镇外附近的林子打猎,尤其是以寒潭林为目标的人最多。

因为寒潭林不知为何虎、熊、野猪、鹿、麂或獐,以及其它各动物物种非常丰富,可以获得很好的收货。

但同时竞争的猎人也有许多,附近小镇的人皆是隆冬之季打猎的好手,仅凭声响、气味、粪便、蹄印,便能判断出是狗熊、野猪、鹿、麂或獐来,还有一些猎人对一些山禽、野兔的习性和栖息地,更是了如指掌。

所以李原虽没有住在冬末镇,但毕竟也是从小耳濡目染过一些打猎的知识,必须要起得早,不仅要与野兽斗,还要与人斗。只是现在他起得早并不是为了这些事,而是为了让同知大人少受些寒风侵蚀。

从李原离开房屋后,张宇天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待李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张宇天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乍看之下黑色的瞳孔与其他人并无两样,若真要细说的话,无非只是这种黑色似乎太过深了一点,仿佛就像是子夜之时最黑的夜幕。

大约躺到了辰时一刻,已经有阳光渗透进窗牖,窗花的影子印在窗牖下的粗制木桌上,张宇天才慢慢从床上起来。

张宇天的内衬是普通的布衣,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麒麟袍,麒麟袍外还有一件裘衣,用来御寒,脚下则是一双云纹履鞋,就这样张宇天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今天的冬末镇显的有些不同。

镇上多出了一个人。

若是普通的人,多了也便多了,倒也没有多大稀奇。

只是这个人身披华丽的貂裘,里面的衣裳绸缎在阳光下隐隐都透发着光辉,飘逸洒脱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他仿佛精雕细琢的脸庞上有一张樱花般的嘴唇,嘴唇的弧度十分完美,似乎无时不刻脸上都带着笑意,但这种笑却也有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味道。

这个人座下的骏马和他腰间的水雾般的清剑,在这个人的气质和容貌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张宇天轻咳一声,让守候在门外的黑甲兵卫去探查这个人的底细,同时也眯着眼细细观望着他。要知道现在空无一人的冬末镇,可不只有他们官府的人在这里,还有其他门派与裁决的人隐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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