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阴赶忙扶起蓝庚:“蓝大人何必如此多礼,若不是当初您伸出援手救我死人谷,我死人谷众人早就不复存在。”
蓝庚叹了口气:“当年之事,也是我一故友尸体在死人谷内,当年之事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鬼阴低头沉声道:“不管您是不是顺手而为,没有蓝大人您就没有我们死人谷。”
蓝庚有些忧虑的看着客栈外。
鬼阴苍老的声音道:“不知蓝大人在担心什么。”
“这如今九州江湖武林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远比当初要更加的紊乱复杂。”
“不知从何说起?”
“我在牢内就思考着,那瑾帝赵怀煜为什么要让剑阁阁主方远清与刀阁阁主刀锋鸣,还有那武林盟主苏逸扬与南柯在泰山之巅围攻于我,并且围供打斗之时,位于南荒州的泰山真武一点声息没有,这是在是太过于奇怪。”
鬼阴坐在蓝庚的对面思考片刻:“真武派是不是是在想明哲保身?所以才不敢贸然出手援助。”
蓝庚笑了一下:“你这在关外的死人谷但是学得许多九州的词语。”
鬼阴皱纹舒展开来:“自知道蓝大人是九州人士,我们死人谷便多接触九州礼节,多去往九州,不再闭谷蜷缩于一地,而是广听大家之言,要不然蓝大人出来的时候,我们死人谷众人也不会第一时间才知道。当初,我们以为蓝大人已经死了,可派人去往泰山之时又没发现蓝大人的尸体,但偏偏同时发现了许多不属于你们九州的人士尸体,我当时还以为是蓝大人得罪了高丽瀛国的武林人士。”
蓝庚仔细听完轻轻敲了敲桌子:“如此说来,我倒更有些确信了。”
“确信什么。”
“确信当时在我被围攻之时九州武林的确有场劫难,首先泰山真武不可能会明哲保身,因为真武派执剑长老与我是论剑之友,其次四个宗师高手围而不杀我,并对外宣称我已经被围杀泰山之下,这点就很奇怪。之后便是赵怀煜把我囚禁水牢后再也未曾看我,也未派人问我关于任何长生诀之事,直到他的儿子瑾明帝前来。最后,便是与杨白衣交谈的时候出现的一些问题,剑阁剑雨刀阁霸刀等等这些名门正派会冒着天下大不违的名声去灭太白门,并且还很不巧的放了一些太白剑宗的剑徒作为漏网之鱼,这就非常非常奇怪了。”
鬼阴犹豫道:“难道不会是太白剑派门徒自己逃出来的?”
蓝庚摇摇头:“剑阁刀阁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武林门派没有理由会让他们逃出来的,更何况传言还有天荒宫的人插手,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其实青眉道长与金刚寺的智云大师都是我叫来的,除了那名剑客,所以今天……”
鬼阴接口道:“所以除了那位南宁府的剑客,所有的人其实都在蓝大人的掌控之中?”
蓝庚点点头:“我原本有些怀疑当年太白之事还是有武林中人参与,便多叫了一些人混杂其中,今日除了一些三四品的武林中人,并未有太多人来,说明当年太白之事整个武林毫不知情!否则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可能仅仅只来三四品之人。”
鬼阴问道:“那蓝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蓝庚眯着眼:“去趟剑雨门,昔日剑雨门与太白共处一山,虽说并列两峰,但不可能什么事都不知晓。”
鬼阴思索片刻道:“那这间客栈的杨公子怎么办?”
蓝庚看着杨白衣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方便的话,等他醒后带他去死人谷吧,今日我所说之事你且不与他说。”
鬼阴有些犹豫道:“若不肯去呢?”
蓝庚笑了一下:“太白剑思,意若现形,这句话告诉他便可。”
“可蓝大人你如今真气被毁,如何上的了峨眉门?”
蓝庚示意鬼阴重新感受一下。
鬼阴闭上眼,片刻赫然道:“蓝大侠你体内有真气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亲自来,也要叫如此多人的缘故,因为观你们的争斗,便可以让我体验真气流动,重新把握住真气。”
“这难道就是长生诀的妙用?”
蓝庚叹道:“是啊,一念不死,一息可存。”
“可它带来的的痛苦似乎太苦痛了……而且它的副作用”
蓝庚露出一丝苦笑:“没什么,反正都习惯了。”
鬼阴张开嘴还想说什么,那少年已经回来了。
鬼阴平静问道:“可送回冀州?”
少年道:“已经送回去了。”
“那好,接下来……”
蓝庚伸手制止道:“接下来你就与鬼阴一起,告诉我你把人送往冀州哪城告诉我就可以了。”
“我这孩子一品境,可帮蓝大人省去很多麻烦。”
蓝庚摆摆手:“欠你们的已经太多,我蓝某人不太喜欢欠人人情,只喜欢别人欠我人情。”
说罢,拿起承影顺着风沙走进关外。
少年冷厉的声音问道:“爷爷他是谁?”
鬼阴慈爱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那是我们死人谷的恩人,一个将蛮族武林中人抵御在死人谷前,不入谷门一步的大恩人。”
蓝庚走进关内后,黄沙漫天。
…………
冀州狂沙城,城外有一山庄,名曰藏剑山庄,是冀州除霸刀门,虎泉门,麟枪门三门外最出名的山庄。
此时,藏剑山庄庄主正紧锁着眉头望着正在给自己儿子握诊的大夫。
“大夫如何?”
“右臂失血过多,但并无大碍。”
“以后练剑可有影响?”
“这……”大夫有些犹豫不决。
“大夫无妨,有话直说便是。”
“或有些影响,但于其它并无大碍。”
藏剑山庄庄主待大夫走后,原本挺拔的身躯也忽的驼了下来。
莫惜睁开眼望着父亲:“父亲,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练剑了。”
藏剑山庄庄主轻声道:“怎么会呢,剑还是可以练的。”
“我救回那朋友可有大碍吗?”
“浑身重伤,还好不都是致命伤,安养几年就可以了,只不过功力会有些衰退”
莫惜握着父亲的手说:“孩儿这伤比起那人简直好太多了,父亲切莫自责。”
藏剑山庄庄主莫不闻第一次有些欣慰的握住莫惜的手:“你先安心修养几日。”
待莫惜睡着后,莫不闻打开房门对守侯在门外的二人说道:“查清楚是谁动的手?”
“霸刀门的黑白双刀。”
莫不闻冷笑道:“好一个黑白双刀,看到我儿子的剑还敢动手,这虞凤城的霸刀门倒是好大的威风,来人给我备马,拿剑!”
正当莫不闻率领一群山庄弟子出门时,一个黑服黑面纱男子站在青石板上拦住了去路。
男子扯开面纱,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庞对着莫不闻说道:“不知莫庄主这是要去哪?”
“我藏剑山庄要去哪,还轮不到你管吧?”
蓝庚掏出一块令牌:“我自然管不了,但是陛下或许能管的了一二。”
“哼,又是朝廷的走狗。”莫不闻冷哼一声,还是返回山庄内。
藏剑山庄待客厅,莫不闻坐在大堂之中。
“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蓝庚道:“陛下没什么吩咐,只不过我有份东西要交给庄主。”
莫不闻眉头一挑:“什么东西?”
蓝庚从怀中掏出一份被灰色布条包裹着的物品递给莫不闻:“这是皇血草制作的疗伤丹,可治贵公子的手伤。”
“哦?你是那霸刀门一派之人?”
“不,此事因我而起,所以此事之果需我而结,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把你家公子带回来的人交给我。”
莫不闻望着蓝庚,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便让山庄弟子将刘尚谱抬了上来。
蓝庚见到刘尚谱如此模样,立刻再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在刘尚谱口中,对莫不闻抱拳道:“那我就先告退了,祝莫公子早日康复。”
说罢,抱起刘尚谱快速的走出了庄门。
莫不闻身后一黑色衣裳的人问道:“庄主,还去霸刀门吗?”
莫不闻平静道:“不去了。”
“那公子的仇就这样算了?还有那人就这么简单被这人带走了吗?”
“王翔,你好好想一想,别人都带着朝廷令牌来我这里,并献上了疗伤丹,你还能如何?”莫不闻叹了口气。
黑服人阴滋滋的说道:“当今朝廷过一品境界的人屈指可数,何须给朝廷面子。”
黑服人话未说完,莫不闻剑已经搭上了他的脖子,锋利的刀刃仅仅挨着脖子便已经流出了鲜血。
“这种话我不想从你口中说出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要么你死,要么还是你死。”
且不看山庄如何,蓝庚将刘尚谱背回客栈可是费了好大劲。
嘴里嘟囔着:“要不是你是故人之后,顺便给你师傅鸢尾刀客面子,鬼才来救你,跟你师傅一个德行,不知道变通后退。”
蓝庚仔细观察刘尚谱的伤势,还好还好,霸刀门那黑白双刀下手还是有些分寸,只是有些皮外伤,再加上力竭和心力憔悴而昏迷了过去,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心疼我那金琼丹了。
蓝庚有些心疼的走下楼,走到客栈大厅的一桌子上。
“小二来壶好酒和你们客栈最好的先吃。”
“好嘞,客官。”
蓝庚舒服的喝了一口小二端上来的好酒,这件事终于了解了,可又多了许多谜团。
蓝庚摇晃着酒壶,夹起一块嫩牛肉,当年的事赵怀煜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就是单纯的为了我身上的长生诀?另外毒心,药王为何要化派为谷为殿,真武这十几年为什么销声匿迹了?还有最重要的事是当年的事究竟有没有天荒宫在背后推波助澜?万一有,自己又当如何处理?
蓝庚迷离的看着街外,叫卖的商卒走贩,来往的人群,看来自己只能先去剑雨门一趟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代风云一代泯,没有千百年存在的王朝,更没有千百年存在的门派。
二百年前的武林四大门派天策,紫薇星,蚩刀,神威。天策与蚩刀毁于朝代更迭之中,紫薇星派与神威毁于内乱。
一百年前的武林四大门派太白,真武,五毒,神刀。太白于十三年前在太白剑峰惨遭灭门,真武也消失在泰山之中,不再众人眼前出现,五毒化为毒幽心室,又在楚亡之时化为毒心殿,销声匿迹于南荒州群山之间,至于神刀已经四崩五裂变成几门二流门派流于世间,鸢尾刀客也脱离于门派成为闲人散士。
先如今武林,有一宫天荒宫,从隋至今,从幕后到幕前,二阁剑阁与刀阁,皆是可看太白与神刀的替代,四庄锦竹与灵秀,与皇室交好,风霖与落花依旧我行我素,八门既出,水月州银空与灵鹤,海河州独有轻羽门,冀州有八门中的三门,霸刀,虎泉,麟枪,最后便是冰心州两门,天阴,剑雨。其余虽有其他门派,但盛名远不如这一宫两阁四庄八门来的响亮。
金刚寺,自楚时来刹寺被大火付之一炬后,如今天下佛经武籍尽出金刚,拳法有金刚罗汉拳为金刚寺入门功夫,三十二路神拳为罗汉堂专研等拳法掌法有大力金刚掌同为金刚入门功夫,也有般若神掌为般若堂专研,更有千手如来掌,大慈大悲千叶手等掌法指法也有澄静指与拈花指为达摩院专研等指法。至于刀枪棍棒,剑意身法数不胜数也当得如今武林除一宫两阁四庄八门外,魁首。
霸刀门,最厉害的莫过于霸刀太极刀,霸刀八卦掌与霸刀两仪拳。其中霸刀龙华拳与霸刀玄门拳,八仙刀与七星刀,霸刀门的太乙刀法也颇为厉害,那霸刀门行走九州的大师兄所使用的就是这门太乙刀法突破到了宗师境。
剑雨门,自太白灭亡后剑雨门取太白剑意为用,博采众家之长。“拳不接手,枪不走圈,剑不行尾,方是峨眉。”剑雨门惯以弱胜强,真假虚实并用,其中剑法,簪法与暗器当为世上一绝,唯一最让人称道的是剑雨门只收女弟子,从来不收男弟子。
麟枪门,此门派最为出奇的莫过于麟枪紫霞功与华天枪法,轻羽紫霞功可快速修炼真气,华天枪法又号称可破世间万兵也不愧为当今门派一绝。
最后且来说说轻羽门,轻羽门可谓历史久远,隐居海河州海岛之上上,源于前朝,不显于世前,直至今朝方初露光芒,但世人对门派理解不够深刻,只从门下行走九州江湖口中得知轻羽剑,乾元功,天罡掌为轻羽立世之根本。
武林之中境界本不可描述,只可意会,自先帝赵怀煜登基开始立武林境界划分。
精钢铁骨与力劈石块方为九品为六品之间,只知以力克敌,不会以巧破之方为三流高手。
气感初生,流贯体身方为六品与三品之间,以气御敌,以气感观巧破之方为二流高手。
融汇贯通,意神相同方为三品与一品之间,一人便是百人敌,一气便可通天下乃为一流高手,当世高手。
至于更高境界的宗师境与天人境并未有太多划分,只是简单归纳了其中境界。宗师境之中有人境,鬼境,与灵境天人境之中有天境与圣境两境,可到达如此境界的人物实在罕见,所以并未有太过详细介绍。
至于…………
“原来当今武林已经有了明确的境界划分了,可比我那时候乱七八糟的境界好多咯,楚时我们将体内那玩意称作真气,没想到瑾时却又称作内力了。”
蓝庚关上书,揉了揉眼睛,打了哈欠,乘着烛光看着还在沉睡的刘尚谱,也亏得这家伙是四品巅峰,体内气体循环至小周天,要不然这样饿都得饿死。
想到这里,蓝庚感受体内的真气,蕴养的一丝真气空荡荡的在体内飘着,好久没有感受到真气了。
蓝庚闭上眼运起太白心法,将体内的真气转化成白丝,且修霸道剑吧。
蓝庚抬起手,一道剑意顺着指间射出,击灭了烛光。
只留下漆黑的房间内坐在凳子上运息的蓝庚与床上的躺着的刘尚谱,还有那窗外姣白的明月,行走在路上打更的更夫的声音飘荡在这冀州渝城之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片落叶飘在城主府门前。
…………
一眨眼,天空已经泛起微白,蓝庚摸了摸空荡的肚子,呵,倒是许久没有这种滋味,想吃饭的胃口了。
蓝庚下楼才发现寂静的客栈就坐着三两个客人与站着打着瞌睡的小二。
“客官,今起的如此早?不知要吃点什么?”
蓝庚摇摇头在小二似梦非醒的状态招呼下走出了客栈门。
深呼吸街道上新鲜的空气,街上已经有了巡逻的官兵,街道两旁也有摆着早点的商贩,蓝庚慢悠悠的镀着步子,走到一家卖包子早点的小贩面前,买了一笼包子与一杯豆浆,坐在摆在街边的凳子上正准备开开心心吃一顿时,听得周桌人说来消息。
“听说没?将军府女儿又被采花大盗给采了!”
“别瞎说!什么大盗敢进狂沙城城主府?”
“我还真不是瞎说,听说那采花大盗还提前给将军府寄了一封信。”
“什么信?说来听听?”
“今日,闻贵府有美人佳丽,媚态天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明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哦?那为何还让那采花贼得了手?”
“那采花贼轻功巧妙,身上武功也不弱,将军府两名五品护卫也没能擒住他,这不今早这么多官兵就来找寻那采花贼踪迹。”
“可你说那采花贼功夫不弱,这些普通官兵又如何抓的住他?”
“这你有所不知,虽说那采花贼昨日逃了出去,也深受重伤,莫说那些官兵,你我也可能抓到那采花贼……”
蓝庚眯着眼往嘴里塞进一个包子,果然哪个时候都少不得这窃玉偷香之人,这封信倒也写的不错也不知为何要做如何勾当,梁上君子,文笔颇佳,倒是个麻烦。
蓝庚拿起豆浆轻吸一口,算了算了还是不管这些闲事。
从怀中掏出铜钱递给小贩,顺道扫了一眼之前说话的二人。
麻布衣衫,破落布鞋两人的装饰倒是挺相似的,只是这手,蓝庚多看了几眼。
说话那人像是注意到了蓝庚的目光,手往回轻缩了缩,但很快又伸了回来。
蓝庚笑了笑,沿着河边漫步看着勾栏中女子洗漱,早读的书生,刷刀弄剑的武夫晨练,叫卖的商贩,行走的马车,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不觉,阳光已经高照,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商贩叫卖不觉,武馆在招纳学徒,勾栏女子在唱戏,整个渝城除了多了些官兵倒也没有什么不对。
蓝庚走进客栈,正巧碰见一群官兵架着一个人出来,蓝庚眯着眼拦住了那些官兵。
“不知各位官大爷带走我的这位朋友是什么意思?”蓝庚笑着问道。
一官兵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我们怀疑你朋友是采花大盗,快让开。”
蓝庚叹了口气:“我与我这朋友呆在这客栈三日未出,又如何是那采花大盗?”
那之前说话的官兵眼神有些凌厉:“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一起跟我们走一趟。”
蓝庚无奈的摊着手:“喂喂喂,我只是多说几句话而已,难道你们就要把我这良民抓走?”
另一官兵说道:“既然不想被抓走还不快滚?!”
蓝庚看着围绕越来越多的群众:“好好好,各位官兵大爷请。”
蓝庚的眉角轻轻一挑看着官兵架着昏迷的刘尚谱带走,走进客栈对着小二笑着说道:“小二,你有什么想说的?”
小二连忙向蓝庚低头哈腰道:“这位客官大爷,实在是对不住,这些官兵大爷非说客栈内有采花贼一个个房间的搜查才把大爷您的朋友架着出来,我拦都拦不住啊。”
蓝庚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这事不怪你,我想见见你们老板,方便吗?”
小二连忙道:“我这就去叫我们老板出来。”
蓝庚看这富态便便的老板问道:“不知老板贵姓?”
“姓李,单名一个财,听说小二说你要找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我想想看看客栈的入住名单,不知道方便否?”
李财有些犹豫:“这有些对其他客人不太妥当……”
蓝庚将手里的东西放入李财手中。
李财眼中放光,贼眉鼠眼看了看四周:“这里人太多,不如去房间说话?”
李财将蓝庚带入房间内,蓝庚一推开房间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那绣工在当时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蓝庚笑了下对着咬着金珠的李财说道:“李老板,还是会享受啊。”
“哪里哪里,这些都只是个个人爱好。”李财将客户登记账本递给蓝庚谦虚的说道。
“在大中午,还点着四盏蜡烛,李老板这是银票多啊。”蓝庚笑说了一句,便翻看起了账本,而那李财则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让蓝庚觉得有问题的有三个时候,第一个最早进入客栈入住的是一个书生和一个书僮,住了一个月,第二个最晚进客栈的则是昨日傍晚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第三个其次便是大前日上午来入住的一名妇人与下午三名男子,晚上的一名女子。
会试已经于半个月前结束,但为何迟迟未退房,还有昨晚进客栈的男子与女子,偏偏在出事的时候入住,最后一个便是大前日,蓝庚入住时的这些人,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知道蓝庚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究竟是谁呢,蓝庚轻轻敲了敲桌子。
狂沙城中午吹来的春风有些惹人沉醉。
蓝庚在窗口苦思无果,觉得还是先去看看这几人。
首先来到的是那位书生与书僮居住的房间内,蓝庚敲了敲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书僮装扮少年。
“你是谁?”
蓝庚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我来找你家公子有些事商量。”
少年看了一眼蓝庚,或许是蓝庚太过人畜无害还是向里面的一位正在捧书的男子说道:“公子,有人找你。”
蓝庚走进房门,这才定睛看住这书生模样,面如冠玉的容貌,温文尔雅的气质,可惜未过会试。
“不知阁下有何事?”书生对蓝庚施礼道。
蓝庚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事想问下你。”
书生倒也是好脾气:“不知阁下有什么想问的,小生才学疏浅怕帮不当先生。”
蓝庚摇摇头:“无妨,都是些小事,还未问你的姓名。”
“小生汤涛,字碧云。”
“那我就叫你碧云兄好了,我想知道碧云兄昨日在干什么?”
碧云放下书微微一笑:“昨日小生与书僮在房间内温习圣贤书,并未做其他事。”
蓝庚望着碧云说:“哦?那我倒没有什么事了。”
“阁下的事问完了,小生倒有几件事想问阁下。”
“什么事?”
“阁下为何突然来小生房间寻小生,是把小生当作那作奸犯科之人?还是把小生当作了什么?另外阁下来小生房间,腰间还带剑恐不妥吧?”
蓝庚眯着眼看碧云语言凌厉的样子慢慢说道:“我只是听闻这间客栈有位参加会试的秀才,心生仰慕便来寻之,至于腰间带剑,我不过一个江湖游侠,腰间不别剑,未必还别些花花草草,锦玉貂物吗?另外距离会试已经结束半月之久,碧云兄未必有些呆久了吧。”
碧云拿起放下的书,头也不抬道:“小生愿意呆多久,便就想呆多久,关阁下何事?商汤送客。”
“是,公子。”
书僮推着蓝庚的身体说道:“哎呀,先生你就先走吧,公子有些生气了。”
“好好好,我走,你们昨日叫了哪些饭食?”
“桂花糕,什锦鸭,松花小肚……”书僮正扳着手指头数着。
“商汤,还不快送客!”
书僮见公子语气重的狠,急忙把蓝庚推了出去,蓝庚也未做反抗任由书僮推出自己。
蓝庚望着紧闭的大门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客栈有桂花糕这道菜了?
接下来是昨日半夜入住的一对男女,蓝庚敲了敲房门。
赤裸着上身的精壮男子打开房门冷笑道:“你要作甚?”
蓝庚粗略扫了一眼尴尬笑道:“不干嘛,不干嘛,你们继续。”
待精壮男子关上门后,蓝庚开始回忆粗略扫的状况,房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件包裹,床上被子上现出一人应该是那跟男子一起的女性,男子赤裸的上身并无伤痕,应该与此事无关。
蓝庚沉思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前日下午三名男子入住的房间,照例敲了敲房门,发现房门虚掩,一碰房门便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三名尸体!蓝庚眉头一皱,并未踏入房间内,而是在房门外仔细观察。
第一个尸体死在凳子上,身体半趴,致命伤是心上一剑痕。第二个尸体死在地上,身体四肢朝天,面容惊恐放大,致命伤却是脖子上一道勒痕。至于最后一具尸体则死在床上,被被子掩盖住,蓝庚看不清如何情况。
但事发突然,蓝庚叹了口气,只能报官了。轻轻带上房门,正准备下楼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啊!死人了!这间客栈死人了!”
蓝庚眉头皱了皱,望了一眼花容失色惊恐的女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的人越来越多。
“这人不是之前拦住官兵那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女子如此惊恐的样子,是不是这人是杀人凶手?”“这家伙肯定是杀人凶手!”
蓝庚听得如此议论纷纷的样子,正准备辩解一二,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让开,让开,”一群衙役走到蓝庚面前,“有人报官说你杀了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蓝庚皱皱眉头,是谁如此快的报官了。
自己却任凭衙役带走了,留下两个衙役驱散人群,一个仵作检查尸体。
蓝庚被带出客栈外,第一次觉得烈日的太阳照的有些冷,自己还是被算计了。
…………
公堂之上,蓝庚舒服的坐在旁侧的椅子上:“宁大人这府令当的舒服啊。”
在旁一位五品官服的人坐在椅子上陪说道:“蓝大人何不早些现令牌,免得那些人伤了蓝大人的身体。”
蓝庚翻看仵作递上来的资料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不过是裁决院的小小副院长,无须担心,只是刚巧有些事要问些宁大人。”
“蓝大人,请问什么事?”
“你可知谁报的官?”
宁大人仔细思索着:“一位女子,姿色不错倒不像狂沙城人士,皮肤白嫩,眉间有颗痣……”
“是不是穿着橘黄裙子,柳叶眉,樱桃嘴?”蓝庚突然接口道。
“是是是,蓝大人怎会如此清楚。”宁大人惊奇的望着蓝庚。
“因为,案发之时正是她吸引人群,引来你府下的衙役抓我归案。”
宁大人小声的对蓝庚说:“那要不要我派人捉她归案?”
蓝庚摇摇手:“不必,她应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切莫打草惊蛇。”
蓝庚继续看着资料。
第一名死者,中年男性,面容清秀,死因心被剑刺穿,心骤停而死。
第二名死者,中年男性,面有虬髯,死因窒息而死。
第三名死者,中年男性,面有容须,死因窒息而死。
“有两个都是窒息而死的吗?”蓝庚自语道。
宁大人也侧头望着资料:“是不是仵作检查错了。”
“术业有专攻,仵作自然不会错。”蓝庚眯着眼,继续说道,“还请宁大人告诉民众已把杀人凶手捉拿归案。”
…………
冀州狂沙城是个奇特的地方,东西两面皆有高山环绕,唯有北侧道路通向雁门关,一路荒漠与仰天尘埃,至于南侧道路恰好可通往至中土州。
东面山名兮云山,山上有一寺名叫兮云寺,依山而建,寺中有一方丈两僧侣。
西面山名曰藏剑,山上有一山庄,便是那藏剑山庄,依山傍水,练剑寻侣,自得快活。
狂沙城有两府邸,一府是那曾镇守雁门关的将军府,位于城东,也就是出事的城主府,一府是公堂之上宁府令的府邸宁府,位于城中。
自公堂之中,宁大人宣布客栈杀人一案凶手已经被缉拿归案外,除却将军府一事,渝城便再无大事。
将军府迎客厅,一盏青釉茶杯被丢落在地,茶水洒落了一地。
“究竟是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一白发虬髯精壮的老人怒声道。
在旁一雍容华贵妇人拍老人胸口:“相公切莫动了肝火,妾身猜测或许是别人猜到信口胡说的。”
老人凌厉的眼光扫到妇人身上:“一个信口胡说能说到本将军头上,也是信口胡说的厉害,分明是府中人泄露,我说为何那采花贼对府内如此熟悉,想必原来还是有内应在。”
妇人被老人的目光盯的不敢再言语。
“老爷,夫人说小姐醒过来了!”王府管家伸出一双洁白的手对老人拱手道。
“快!领我去看。”
在王府西厢闺房内,一风姿不再的老妇轻轻的摸着床上一螓首蛾眉,眉眼如画的女子,两旁站立着丫鬟。
“孩子,切莫想太多,一切有娘在。”
老妇温言细语的安慰道。
“女儿!你可见清那恶徒模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老妇一改温言模样,恨声道:“王有胜,你如果再把女儿逼昏过去,今日不是你休我,便是我休你!”
刚进房门有些尴尬的王有胜摸了摸硕大的脑袋瓜子,又退出了房间外。
老妇转过身摸着女儿露出的秀发:“巧盼,不要担心,我女儿漂亮着,怎会无人要呢?”
床上那女子捂着头泣声道:“可我刚失了身,又被天下所知,娘你说谁还会要我?!”
老妇嘴里一直重复道:“会有人要的,巧盼你先睡一会,会有人要的……。”
直到床上女子睡着,老妇颤巍巍的站起身,两旁的丫鬟连忙搀扶,走到门外看到那曾经在战场厮杀的将军还站在门外叹息道:“女儿已经睡过去了。”
转而凌厉道:“可查出什么了?”
王有胜有些尴尬的说道:“除了抓了几个人,还未查到什么。”
老妇哼了一声:“你这将军倒越做越回去了,我去趟裁决院。”
王有胜急得拦住了老妇:“倩儿,你都如此年龄,如何还去得那裁决院那种地方,对你身体实在不好,不如派几个下人前往,将裁决院几人唤来这里,让你好生询问。”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我不信你,更不信你手下的下人,都是废物。”老妇甩过一句话,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过将军府那长长的廊道。
王有胜待老妇走后,脸色铁青,大步来到后花园一巴掌竟然把假山狠狠拍了个粉碎!
身后显出一人:“将军,要不要能可杀错,不可放过,对抓来那几人用重刑?”
想着女儿以前活泼开朗的声音,想着妻子以前对着自己温言的模样,现如今……,王有胜闭上眼睛说道:“用吧。”
“好的,大人。”
“先等等,夫人已经先去了裁决院,看这传言的裁决院是否能探出几缕关于这采花大盗的消息。”王有胜眯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制止了欲先想下去的人,“若这裁决院也捉拿不到这采花大盗,我看这裁决院也不必待在这狂沙城,无用之物占有用之地,实在是一种浪费。”
“那几人应当如何处理?”
王有胜听到自家仆人的疑问,嘴角泛起一道轻笑道:“放了他们,既然都想看我将军城主府的笑话,那我倒要看看这些看笑话的人是否有本事看笑话,若没有本事,那就休怪我王某秋后算账,在这狂沙城待了数载,我这拿刀的手可还有点生疏。”
王有胜说话虽然带着调侃意味,看是他的眼神格外的冰寒充满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