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由儿。”罗觅音突然下了逐客令,罗觅音目光突然紧了,独孤清鸿虽然回来的突然,可是难免被有心人利用。说着,就颤颤巍巍抬起手理了一下独孤清鸿的头发,看见独孤清鸿的发丝间也多了几缕白斑,眼中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独孤清鸿起了身,脚步很慢,往后退了两步直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母亲,由儿去了,您且保重。”独孤清鸿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眼角已经有些湿润,身体有些颤抖,然后很决然的站起来转身,没有回头再去看罗觅音。罗觅音在床上看着独孤清鸿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吱呀一声,才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放在枕边的帕子都来不及拿起来,血就已经咳了出来,罗觅音慌忙用手捂住,血沿着指缝渗透出来滴在被子上。
独孤清鸿出去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柜子里找出来清洗干净折叠整齐的朝服,黑色的底料,暗纹是吉祥如意,袖口是青竹压花纹印,胸口是一只虎头绣纹,是十六部落每一个部落首领的代表。端端正正换好衣服,重新梳理了头发,插好发冠的簪子,这才重新打开门,看见绮罗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绮罗伫立在独孤清鸿房门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刚看见独孤清鸿出来就开口“老爷,绮罗和绿盈带着府里能用的丫头小厮悄悄收拾了行装,已经放在门外的马车上了,等您一入宫,我们就会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运出去,就是您房里可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绮罗显然很是忙碌,额角的汗迹才干。
独孤清鸿侧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东西,房间很多置物都是徐林去后搬到房里来的,想带走的确实不太多,只有徐林常用的一把琴罢了,所谓的便是睹物思人罢了。“就把夫人以前用的鎏湘琴带走吧,余下的别动放置好就行。”独孤清鸿一向不让下人进房间,很多除尘的工作也是闲来无事在房间里自己做,生怕下人一个不小心弄坏了东西。
绮罗明白之后便回答“绮罗知道了,您若是去皇宫还劳烦您步行去,算是告诉懿都城的百姓您回来了,绮罗和绿盈会在皇宫出来之后第二条大街的北苑楼门口等您。至于二位少爷,会在懿都城门口。入宫之后,您一切小心。”
如今懿都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绿盈都留心着,虽然绿盈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是做事确实比任何人都细致很多,就连绮罗有时候都自叹不如。
独孤清鸿颔额,还是忍不住问了“老夫人究竟怎么回事?”绮罗诧异,没想到罗觅音没有对独孤清鸿坦诚,自己也犹豫是否要告诉独孤清鸿,可是独孤清鸿有时候遇到这些事情是个急性子,生怕坏了大事,还是想办法拖延了下来“您先入宫,只有确认您平安归来时,绮罗才能告诉您。”一旦独孤清鸿出去之后,遇到二位少爷,少爷们是断然不会再让独孤清鸿回到懿都城中来送死的,那时一切都好说。
独孤清鸿胸膛起伏明显,还是常常舒了一口气“罢了,也不为难你了,还是先去皇宫吧。”说着便慢步向大门口走去,独孤清鸿的脚步有些沉重,绮罗站在房门口看着很是孤寂。还是进了房间,将独孤清鸿放在书桌后面的最长的书架隔断上的鎏湘琴抱了起来,鎏湘琴的琴边有一串月白色流苏,挂着很是清雅。
绮罗回到内院时不过只有两个小箱子,是独孤清鸿父子三人必要带的东西,虽然独孤梓臻先前把东西往东虞悄悄运了过去,可是事发突然还是有一小部分没来的及收拾,既然有办法带走那边收拾了。绿盈、独孤昭华和独孤夜泽已经在院中候着了,看到绮罗抱着鎏湘琴回来。绿盈问了句“将军去了?”
“将军已经在路上了,待会儿我和绿盈会把这些东西带出去,二位少爷就委屈穿便服混出城。门口的守卫会在辰时三刻进行轮班更换,到时候你们再出去。”绮罗向独孤昭华兄弟交代着,又给绿盈递了眼色,让绿盈去库房找鎏湘琴的盒子。
独孤昭华还是客气有礼“多谢绮罗姑娘了。”不自觉还是抱了拳,绮罗也是拜师江湖,对于礼仪只是必要的时候刻意保持着,余下的时候还是一身江湖气息。绮罗颔额“少将军有礼了,您是小姐的兄长,这些不过是绮罗应该做的。”
独孤夜泽失魂落魄看向绿盈离开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方才收拾行装的时候绿盈也是这么沉默,对自己视而不见,难道这么多年绿盈对自己真的半分情意都没有?“夜泽?”独孤昭华看见了独孤夜泽的走神,不由得叫了一声。
“大哥,什么事?”独孤夜泽虽然心中痛苦,不过应有的敏捷度还是有的,在军营中叫到回答还是基本素质。独孤昭华看了一眼独孤夜泽的眼神也就明白了“我看你衣服都没换,换一身再走吧,或许这以后是你最后一次换北嘉的衣服了。”想到快要见到穆海棠,独孤昭华心中虽然欢喜万分,可是看见弟弟这个样子,也不敢表现出来。独孤夜泽看了自己暗紫色的衣服,愣了神,衣服是在路上买的,赶了路确实有些脏,独孤夜泽思考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多谢大哥提点。“便转身向房内走去。
绿盈不一会儿就把擦干净的木盒子拿了过来,打开小铜扣,绮罗稳稳当当把鎏湘琴放了进去,又扣上了铜扣。”那少将军,我与绿盈先行一步。“绮罗看着绿盈还是没从独孤夜泽的事情走出来,主动开口避免尴尬。独孤昭华点点头”去吧。“
独孤绮罗抱起箱子,便向府中侧门走去。绿盈在路上问了绮罗“绮罗,我们也快要离开北嘉了,你就没什么想带走的吗?”绮罗一脸淡然,突然有些自嘲“有什么好带走的?无论于我还是于你而言,我们要陪着小姐四海为家。其实我们都知道小姐在南颐有家,可是那个家的危险可能比在北嘉还要多,不然夫人肯定会早早就把带回南颐了。”有些事情,绮罗心里同明镜一样,北嘉的敌人至少是在明处的。等独孤梓臻回到南颐之后,一切都是新事物新面孔,就连谁想要惹出点事也会因为不熟悉费功夫,在暗处的敌人确实防不胜防。
“你说的有些道理啊,可是我现在最想找回我的心,我总觉得我丢了点什么。”绮罗拼了命想自己到底少了什么,可是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会让自己深陷其中。绮罗听到绿盈这话身体先是一震,然后还是不敢说话,眼神有些逃离不想提及这件事情,顺口敷衍过去“想这么做什么,等回了南颐,我们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北嘉是旧事了,这一页该翻过去了。”绿盈点头觉得绮罗说的对,与其花时间想这些想不到的东西,倒不如期待南颐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