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禄忽然闯进来，看见王爷揽着我的腰，愣住了。

王爷松开我，皱眉：“规矩都忘了？什么事？”

青禄尴尬跪地：“回王爷，侧福晋腹痛不止。福晋和太医已经过去，太医说——”说到这儿，朝我看了一眼，又继续，“太医说，侧福晋的症状像是中毒。事关重大，福晋不敢做主，特派人来请王爷过去。”

青禄方才看我时的欲言又止，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兆。

王爷沉默片刻，问：“侧福晋是什么时候疼痛的？”

“就在刚刚吃宵夜的时候，吃到一半，就出现腹痛难忍的症状。”

王爷点点头：“走吧。”

我拉住他问：“臣妾陪您过去吧？”

他想了想，点点头：“好。”

有两个小厮在前面打着灯笼，青禄引着。我出门急，只穿着长衫，现下夜风一吹，倒有些冷了。

王爷竟看出来，转头嘱咐小蝶：“回去给玉福晋取件衣服，脚步快点。”

我感激：“要不要顺便给王爷也取件？”

“不用了。”

小蝶答应着去了，片刻就回来，为我穿上。

云雨阁里灯火通明，早有小丫头在门口等着，见到王爷和我一起来，有些错愕。把想说的话都吞进去，只是引着向前走。

我心下大概了然。看这形式，八成是冲我来的。折子戏里不就有很多这种陷害的狗血剧情么。心里苦笑。

福晋果然已经等在屋里。侧福晋床榻旁跪着两个太医，正商量什么。两三个小丫头有打热水的、有摆手巾的、有用手巾为侧福晋擦汗的。侧福晋紧紧抓着莫大娘的手喊疼。莫大娘急得掉下眼泪：“福晋忍着点儿。太医已经在想办法了。一会儿就好了。”

“王……王爷来了么？”侧福晋虚着问。

“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也快来了。福晋再忍忍。”

“莫大娘，本宫……本宫……快要……不行了。你……你……”

莫大娘流着眼泪摇头：“福晋不要瞎想。一定没事的！”

福晋也走过去，垂泪：“妹妹怎么这么命苦，竟被人下毒！本宫一定找出下毒之人，给妹妹报仇！”

太医忽然看见王爷，忙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情况如何？”

太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拱礼，谨慎答：“依微臣所见，侧福晋这是中了鹤顶红了。微臣检查了侧福晋夜宵用的膳食，在鱼羹里发现了毒。想来是有人在鱼羹里下了毒，侧福晋误食。所幸食得不多，毒性还未沁入心脉，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福晋也忙赶来行礼：“王爷万福。王爷来了就好了，快来看看妹妹吧。妹妹正念着王爷呢。”

那边侧福晋听见声音，连声叫着：“王爷……王爷……”

王爷快步过去，拉着她的手：“瑞芝，你感觉怎么样？”

“王爷……”侧福晋脸色发白，满面泪痕，“王爷，臣妾自知……活不了多久了，只可惜……只可惜，臣妾……未能……为王爷生育子嗣……臣妾……臣妾实在……实在是不甘心啊。”说着，又流出眼泪。

王爷抚了抚侧福晋的鬓角，勉强勾起嘴角：“瑞芝，不会有事的。本王去传宫里的太医。你再坚持一下。”

说是让青禄拿着他的手令去宫里。

但谁都知道，鹤顶红之毒，怎么会解呢。不过是一句安慰话罢了。

我看着也伤心。

侧福晋拉住王爷的手：“没用的。王爷……太……太医说……是鹤……鹤顶红。臣妾……没救了。王爷，您一定……要为臣妾……查出下毒……之人。否则，臣妾……死不瞑目！”

“你放心。”

福晋拭泪，适时说道：“王爷，妹妹冤屈啊！王爷定要将下毒之人绳之以法！”

总觉得，福晋眼睛里，没有半分悲伤，甚至还含着一丝窃喜。想来，侧福晋若是逝世，她是获利最大的吧！

转眼一想，在别人眼里，恐怕我与她一样，亦是获利最大的人之一吧。

心里叹气。

我并不喜欢侧福晋，可是，也不能眼见着人在我面前死去啊。

墨玉曾经教过我一些岐黄之术，我学了个皮毛，如今只能尽力一试了。

我问跪在一边的太医：“可有银针？”

太医一愣。

我示范：“针灸用的银针，可有？”

“有，有。”太医忙不迭答道，从药箱里取出递给我。

王爷看我：“你能救？”

我实话实说：“我只是学了个皮毛，尽力一试。不过，想必能拖延一些时间。还请王爷去墨府将墨大人请来，他会解鹤顶红之毒！”

两位太医震惊地睁大眼睛：“居然有人能解鹤顶红之毒！臣等真是见识浅薄！”

王爷吩咐小厮去了墨府。

我走到侧福晋旁边，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下，眼内血丝正常，想是毒素不深。又搭了她的脉。脉象滞缓，是中毒之故。又切了切脉。皱眉。换了侧福晋另一只手，再切脉。松手。想着措辞。

见我松手，王爷急道：“如何？”

“侧福晋中毒不深，但是已经入了肌理。我只能尽力延缓，为墨大人争取时间。只不过……”

“不过怎样？”

“侧福晋已怀有半月身孕。如今，毒入肌理，恐怕孩子身体已经有了毒素，不能留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方才已近膏肓的侧福晋，听到孩子的消息，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凄厉！

“王爷！”她伸手握住王爷的手，“王爷，臣妾终于怀了您的孩子，臣妾不能没有他！臣妾不能！”说着泪如雨下。

王爷安慰：“咱们以后还会有的。人没事就行。”

侧福晋埋首于王爷怀里哽咽：“王爷，臣妾……臣妾……”

我深吸一口气，不合时宜打断这场诉衷情：“王爷，侧福晋需要平躺，我需要施针了。”

“好。”王爷将侧福晋放平，低声，“先去毒要紧。”

侧福晋犹是不肯。

我淡淡：“我只是先延缓毒性深入侧福晋体内。孩子之事，待墨大人来了再做定夺。”

听我这样说，她放擦拭了脸上的泪痕，躺平。对着我笑了下：“姐姐过去多有冒犯，妹妹今日大恩，姐姐必定铭记！”

“请侧福晋闭目躺好，我要施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