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城县,王氏庄园。
杨信等一行人正落脚于其中。
靠着孙乾的人脉孙乾:家师郑康成,他们弄到了一处歇脚场所,破是破了些,但胜在面积大,也能够勉强安置五十余名无名卒。
毫无疑问,在青州,郑玄弟子的面子,是远高于弘农杨氏嫡子的。毕竟,人家有着主场优势。
王家主人名王羽,有二子,长子王豹,此子王翁。
王豹英气勃勃,会击剑,饱读诗书,可称文武兼资,才气十足;王翁木讷少言,平日老在庭院中打扫,也不知是不是“扫地僧”一类隐藏角色。
对于王豹,杨信是发自内心地欣赏,杨黥更是与之一见如故,时常秉烛夜谈,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杨黥:领导不学无术,还有间歇性精神病;身边的张猛、鲍出、高顺都是一群粗胚,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若非王豹先天虚弱,久病缠身,不适合长途跋涉,杨信肯定是要求贤若渴一把的。
他不知道的是,王豹将来的儿子,也是一位名将,一位能治政也擅用兵,尤以谋略出众,可称“算无遗策”的儒将。
——王基。
不过,即便知晓,杨信也只会怨念深重。
须知,这位文武全才的王基,可比还在“量子纠缠”的诸葛丞相,还要晚出生快十年!
……
嗡
一箭破空,裹挟着雄浑潮音,声声闷,声声重。
——箭不可挡!
仅仅是一箭,竟有种“潮至千艘动,涛喧万鼓鸣”的磅礴气象,蕴藏狂暴力道,力达万钧,摧枯拉朽!
轰
潮音化为轰鸣巨响,庭院一处的残垣断壁炸裂,无数碎石纷飞,烟尘激荡滔天。
“还是不行……”太史慈握弓而立,脸上写满不满,“和真正的技击相较,这一式‘鲸落’,还是差了点意思。”
安顿下来后,他每日琢磨,还学了三尺惊雷的诸多手法,想要自创一式“技击”。显然,太史慈甚为厌恶倭奴,见对方施展一记“樱雨”,自己也不甘人后。
“鲸落”的名字,还是杨信所取。
因近来谋划是以捕鲸为幌子,而太史慈的箭术,也是以澎湃力量为长,于是杨信灵光一闪,取了这个名字。
对“鲸落”这名字,太史慈很是满意,杨信也暗自得意,认为自己的取名很文艺很有逼格,深得“信达雅”之精髓。
“以后若其他人能自创技击,我也不吝赐名的。”当时,杨信微笑道,“我还存有不少好名字的,什么‘庐山升龙霸’,什么‘魔贯光杀炮’,什么‘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金光霹雳雷电掌’……”
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
不过,见识过太史慈的箭术,杨信得意不起来了。
才十岁出头,就能自创技击了?
杨信想起,自己十岁时,还琢磨着偷看寡妇洗澡,这TM是人干的事吗?最重要的是,还TM失败了!
名将,真的天生就是名将!
杨·鶸·信瑟瑟发抖。
“这还是箭吗?火箭炮也不过如此了吧……”他盯着那四散烟尘,暗暗感慨。
很显然,太史慈这一记“鲸落”,是准备将“大力出奇迹”五个字进行到底了。一旦此技击成势,怕是如移山拔海,势不可挡。
……
“时间差不多,该放饵了。”杨信抖抖衣服,起身笑道,“牵逾辉过来,除了阿慈,其他人都跟上吧!既然是鱼饵,牌面可得放足。”
“喏!”
“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门。
……
杨信等人一出现,立刻惊动附近潜伏的探子,既有华虎的,也有管亥的。
……
“出门了?现在?你没看错吧?”刘军师皱眉,不由问了一句。
“绝对没有。”探子摇头,十分笃定道,“那人乘骑着天马逾辉,鲍出、张猛等几名猛士也跟在身边,特征明显,属下绝不会看错。”
“这样啊”刘军师点了点头。
天马逾辉自不必说,张猛、鲍出也是体格雄奇,和常人不同。尤其那张猛,如同熊罴转世,普通人可是断然假扮不了的。
不过……
刘军师暗暗狐疑,下令道:“继续监视庄园,派一两个人跟着他们就行。”
“庄园?”探子闻言,不由一愣,“军师,您这是何意?”
刘军师心生轻蔑,却也懒得和面前这愚笨之徒解释,吹胡子瞪眼道:“你是军师还是我是军师?不必多问,照办即可。”
“是!”探子被喷了一脸唾沫,低头道。
……
“骑着逾辉,还带足了扈从?”倭奴仰躺在一棵桃树的繁密枝叶间,思索片刻后,道,“不必管他们,继续盯着庄园。”
“不管?”树下,一名疤脸青年起身,满脸不满之色,“倭奴,你想干什么?那杨信都离开了,守着庄园有何用?”
他名管承,是华虎的心腹。此人能力稀疏平常,却一向看不惯倭奴,此时则是借机发难。
倭奴脸色一寒。
嗡
刀影激荡,如湍流重重,管承惨叫一声,踉跄退了几步。
“叫什么叫?伤口浅得很,还不足以致命的。”倭奴双脚落地,冷冷看了他一眼,“统领说了,这边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杀了你!”
管承闻言,脸涨得通红。
不过,他也不敢造次,抹了把脸上血渍,负气地重新坐下。
“倭奴大人,”探子试探地问道,“您在等什么?”
“过会,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倭奴淡淡道。
……
约莫半个时辰后。
庄园侧门。
门开。
太史慈的脑袋先探出来,左右看了几眼,确认没人,才鬼鬼祟祟地出门。
这一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潜伏多时的探子。
……
“这才是大鱼!”刘军师捋须,一幅早知如此的模样。
“军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一名探子识趣,充当起捧哏。
“破绽太多了!”刘军师眼神睥睨,“那杨信真要买鲸油,肯定要偷偷摸摸的,哪会大张旗鼓?何况,他身边只有那太史慈才是本地人,既要出门,居然不带向导?他刻意张扬,就和宣扬自己要捕鲸一样,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军师真乃神人也!”这句捧哏演员的金句,探子自然是要说的。
刘军师一脸得意。
……
“走!”倭奴凛然一笑,沉声道。
他想了想,又道:“还是留几个人,虽然可能性较低,但也可能是第二次疑兵之计。”
一伙人鱼贯而出。
管承沉默不语,跟在身后。
……
海边。
太史慈耐心等待,又不时四下张望。
但他并不知道,身后竟已经跟了整整两拨探子。
不多时,一艘小船缓缓驶来。
……
“这是要先验货?”刘军师冷笑一声,“还挺谨慎……”
这艘船太小,一眼就能看到头,而船上仅仅有个小桶,肯定装不下五十斤鲸油。
……
“是从徐州来的?”倭奴则暗暗道,“或许,能在海上截住那艘船。”
……
和船夫遥遥对话几句,太史慈上了船。
他还是老一套,左右观望,确定无人后,才打开那个小桶。
桶中是青色油脂,浮动着淡淡光泽。
——果然是鲸油!
……
“果然如此,”刘军师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点点头道,“回去后通知渠帅,嘿嘿,大鱼这几天应该就到。”
……
倭奴沉吟许久,道:“可以通知统领了……”
“要不要拦下那艘小船?”有人建议。
“愚蠢!”倭奴冷哼一声,“那艘小船有多少油水?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咱们要的,可是大鱼!”
……
曲城县中,杨信一伙人正在闲逛。
“那些肯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在第三层吧?”他唇角含笑,低声道,“很可惜,我在地下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