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眉头皱皱,暗道:“却是忘记了,没有坐过船的人,第一次坐船一般都会晕船的,这下看来要在对岸修整一番,才能前进了。”
李黎抬头,忽然看到船边上那些站在晃悠的船只上,却稳如泰山的渡卒,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哎!对了,询问询问渡吏,看看其等常在水上讨生活之人,可有对付晕船的良招!
“船家!”
李黎喊道:“汝等常在水上讨生活的,可有治疗晕船的良方?”
却见那站在船头,时不时摆正船头的渡吏,抬头笑道:“有啊!”
此时渡船已经到了榆水中央,而那些竹筏也已离开岸边多时。
船家笑道:“吾等还是先停下,等等后面的士卒,待其等到来,吾便将避免晕船的良方献上!”
李黎虽然稍有不满,但是秘方乃是别人所有,人家愿意讲出来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自己又怎能强求呢!
于是,渡船全部停了下来。
此时,泥炉上的茶水早已烧滚,股股白气从瓮口冒出,将上面的陶盖不断地掀起。
“哒哒哒”!
陶盖落下,击打在陶瓮上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船头的渡吏憨笑着,道:“却是忘记给将军添杯粗茶了,还望将军莫怪。”
渡吏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人却从船头走来,伸手从腰间将一块别在腰带上的白毛巾取下,走到泥炉边,垫在陶瓮的把手上,将陶瓮端了下来。
渡吏一边吆喝渡卒取来茶碗,一边冲着李黎笑道:“将军莫嫌弃,吾等贱民们用的东西简陋,但这份心却是赤忱的!”
李黎笑道:“无妨!”
走了半天路,虽然有凉水解渴,但此时见到有热茶可喝,李黎不由就觉得饥渴难耐。
渡吏当着李黎的面,将茶叶碾碎,然后调如姜粉,先是倒上少量开水,搅成粘稠的一团,待搅拌均匀,又冲入开水,冲成了满满一碗茶水。
渡吏右手伸出,虚扶茶碗,道:“将军请。”
李黎端起茶碗,嗅了一下茶味,闭着眼感觉了一番,然后,吹拂着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茶水在李黎舌尖打着转,顺着咽喉咽了下去。
一股清香混合着姜的辛辣,直冲李黎的感官,那滋味顺着舌蕾直达腹肺,让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好茶,好手法!”
李黎赞道!
同样跪坐在甲板上的渡吏闻言,黝黑的面容上顿时盛开了一朵花,其害羞般的笑着,仿佛是不好意思一般。
渡吏道:“将军慢用,吾去为众位军将添上粗茶。”
李黎中指扣扣案几,道声:“船家请便!”
其又端起茶碗,不知道这小吏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的制茶手法,其这茶水却是清香的紧!
其却是不知道,青豚喝不惯这时代的宛如中药一般的茶水,更何况,此时的茶叶只不过是晒干罢了,却是苦涩太重的树叶味没有祛除。
闲暇时,青豚曾经炒制过一些茶叶,虽然这时候不是采茶的季节,但后世那发展到巅峰的制茶手段,却是这时代人们所不曾见过的。
青豚请众将喝过一次后,众人便厚着脸皮向青豚讨要了一些。
青豚当即吩咐左车多做些茶叶,每一个军吏都或多或少的送了一些。
为了拖住李黎,这鱼夫扮作的渡吏,便忍痛拿出了自己也舍不得多喝的茶叶。
鱼夫一手抱着一摞茶碗,一手拿着水瓮,给身穿青铜战甲的军吏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然后,其又走到李黎身边,重新为喝完了茶水的李黎再次泡上一碗,这才放下水瓮,笑道:
“将军请,某去拨转下船头。”
李黎道:“船家且自便罢。”
鱼夫走上船头,扭头看向身后,发现那些竹筏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而十面渡船上的渡卒,都隐隐的看向鱼夫,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动手?
鱼夫微微摇头,其要等待所有的竹筏全部聚拢过来再说。
西天的阳光,斜斜的照射在水面,将波澜沾染得片片金黄。
时不时一两尾有着洁白肚腹的鱼儿,跃出水面,将波澜粼粼的江面上,又平添了几分波纹。
鱼夫微微感慨,好一副渔家晚唱啊!
其内心明白,待会这怡人的景色,就将变成一片修罗场。
只怕是几百年后,当地还会流传着今日的传说。
甚至,若干年后,还会有一二闲的蛋疼的所谓家,根据今日的故事,编撰出一个个灵异鬼怪故事,在其等的渲染下,只怕是这里也会变成人人避让的凶地之一。
鱼夫摸了摸手中的竹篙,竹篙底端套着一个青铜打造的尖头,那是用来防止使用的时间久了,和河底接触的那一端会有破损的。
而另一端,则顺着竹筒,插着一根稍小一点的竹筒。
那个竹筒是将军交给自己的,里面装着的,乃是将军寻找山上的石流黄硫矿石的俗称,碾碎精选后,又搜集了茅厕里面墙壁上那种淡黄色的污垢,然后将军精心研制了柳炭,将其等混合在一起,装入了竹筒内,并装入一沾染了这些粉末的麻线,然后用泥封口,并露出麻绳线头。
将军曾几次试验,这玩意点燃之后声响若雷,足以震彻十数里!
有次,将军童心大发,在夜晚时分点燃了一个,那美妙的景色,让鱼夫终生难忘。
其亲眼看着将军在里面加入了干面粉,和生锈的青铜器上面的铜绿。
待点然后,刺耳的尖叫声冲天而起,未几,一声爆响,天空中顿时出现一朵绿色和黄色交杂的花朵,照亮了整个夜空……
那种美,众人一生难忘。
而将军则叹息一声,说什么可惜了,其没有记到全部的信息,是以做不出五彩缤纷的烟火来,不然又是一条发财门路什么什么的……
鱼夫手驻竹篙,陷入了沉思,虽然其不明白将军是如何制作出这个即吓人,又美丽的玩意。
但是,其却猜得到,将军三令五申,一定要在动手前点燃这玩意的意思。
鱼夫明白,这必然是另一种的“烽火”台罢!
思索间,竹筏全部靠了过来。
秦军那严整的纪律,在此时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
只见秦军撑着竹筏,在大船的后方排列成整齐的队列。
……
鱼夫抽出小竹筒,走到泥炉边,就像是要给泥炉添加柴薪一般,其开口道:“将军吾要传授避免晕船的良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