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笑道:“船家且请,也让某学学经验。”
鱼夫笑着,作势将竹筒投入泥炉内。
竹筒的一端靠近了火焰,顿时被点燃,发出“嗤嗤”的声音。
“吾操!怎么回事?”
鱼夫装作受惊的样子,手上却是将那竹筒引线向上,插在泥炉一边特意留下的圆环上。
鱼夫一边朝后退,一边装作惊慌失措的道:“邪了门了,这竹节怎么一下子就着火了。”
秦将们本来听到了那声异响,就觉得不对,有人甚至想要上来查探,闻得鱼夫的话,众人又坐了回去。
许是有什么易燃物吧!
李黎笑道:“船家无需惊慌,许是有个蜘蛛巢穴,火焰点燃了蛛丝所致。”
鱼夫频频点头,人却站在船头,一手扶着竹篙,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某还以为咋了呢?”
撑船的渡卒们看向鱼夫,鱼夫隐晦的点点头。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嗤!”
只闻得一声急促的响声,从先前的那竹筒处响起。
“咻!”
紧接着,一声宛若紧促吹动哨子,那种急促的短哨音般的声音响起。
但见一物冒着黑烟,快若闪电的从竹筒内窜出,眨眼间就飞到天上不见了?
“咦!什么情况?”
“莫非有窜天金蝉子?”
甚至有人联想到了上古神兽金蝉子。
众人大奇,这神话中的神物莫非寄宿在这竹节内?
鱼夫一把拉开腰带的活扣,边脱去衣衫边吼道:“动手!”
众多渡卒早已暗自准备多时,看到了竹筒冒烟,其等的手就放到了腰带上。
闻得鱼夫的命令,众人纷纷一把扯下了衣衫。
到底是养尊处优久了,李黎还在纳闷渡卒们脱去衣衫干嘛?
却见最先的那个渡吏,已经一头扎进了河里。
见到这一幕,反应快的军吏急忙伸手去捉身边的渡卒,更有心思灵敏者,料到必然是有所异变,已经抽出了佩剑,就要朝站在船两侧的渡卒砍去。
“啪!”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宛若雷电般的炸响!
震得众人一楞,纷纷下意思的抬头看去,却见天上绿色火光隐现,促得,绽开成一朵巨大的花朵,几个刹那之后,绿花渐渐隐去,唯留下一朵白烟飘散成一片。
“此乃何物?”
众人大惊!
“噗通!”
“噗通!”
“噗通!”
……
接二连三的投水声响起,却见十艘大船上的两百余渡卒,纷纷扯下单薄的衣衫,跳入了榆水之中。
什么情况?
秦人不解,莫名其妙的,这渡卒跳下去干嘛?
这里无论是距离东岸还是西岸,都有近一里多的距离,虽然榆关之外的这一处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因此河水的速度稍慢,水势不甚太急。
但在流动的河流里,其等若是想要游到岸边,却是最起码要游动两里多的路程。
如此远的距离,百人中能够完成者,怕是也不足一人,纵然渡吏乃是水上讨生活的,但是,也不敢说人人都能办到吧!
……
鱼夫跳进了榆水,却是从腿上取下了一截小竹管,含在了嘴里。
其顺着竹篙一路向下,摸到了船底。
鱼夫的手在船底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早就藏在船底的凿子和铜锤。
水底能见度比较低,在水压下,鱼夫的耳朵嗡嗡作响,却觉得四周一片死寂。
纵然是自小在水边长大,鱼夫也莫名的感到有点胆寒。
不多时,却见扭曲的视线中,一名名的渡吏已经摸到了船底。
水中的能见度虽然比较低,但是这时代的河流却清澈见底,因此,彼此都看到了自己的同伴们,心中那份对水底的恐惧,这才被压了下去。
鱼夫冲着同伴做了个手势,然后各自取下了铜凿和铜锤,其等就像是四脚朝天的蛤蟆一样,对着船底就凿了起来。
船底的木板,早就被鱼夫等人做下了手脚,那厚实的木板,许多地方都已经破坏的仅剩下一指的厚度了。
此时,不过是稍微几锤子,便将船底凿了个对穿。
船上的秦军军吏们,见到那些渡吏丢下其等,跳入了水底,先是个个不解,接着便惊慌起来。
这撑船可是个技术活,这玩意不比竹筏,只需要站在后面用竹篙使劲推,便能开动。
这东西,两边的力度却是要保持一致的,不然,船只就会在江面上画圈。
不待其等军吏们想出对策,忽然听闻脚底的船身下,响起了敲击声。
“不好!”
李黎大惊!
其等这是准备凿沉渡船啊!
“快快!散开!”
李黎急忙下令!
忽的,其又似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会水的士卒,立刻脱光衣服,带着佩剑下去,将水底的水靠们给吾斩杀了!”
若说到了此时,李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遭了暗算了,其就不配爬到裨将的职位上了。
身为裨将的李黎,应变速度却也不慢,其当即就命令士卒下水。
哪知道,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竹筏,突然间便四分五裂了,竹筏上面的士卒,顿时跌落到了水中。
士卒们身穿战甲,虽然乃是牛皮甲,浮力不错,但是对于北地的那些没有见过大河的旱鸭子们来说,这波浪足有一尺多高的榆水,那是比传说中的大海还要凶险。
其等手脚扑腾着,渐渐地有士卒开始体力不支,更多是那些不会水的,早已在竹筏散开时,便挣扎几下后就沉入了水底。
有着战甲的拖累,就算是水性稍微好点的士卒,也自顾不暇,又那里有空暇救援他人呢!
唯有不多的幸运儿,方能抱着四散的竹竿,躲过一劫。
见到那一个竹筏上秦卒的遭遇,其他竹筏上面的秦卒,慌忙的撑起竹篙,就要远离。
就在此时,又有好几面竹筏,步入了先前那一面竹筏的后尘!
落水者更多了!
宽阔的江面上,响起了杂乱的呼喊声,有不会水的士卒,挣扎着的求救声,有慌乱中诅骂连天的,更多的却是军吏们惊慌失措的命令声。
李黎站在船头,手心里却在冒着冷汗。
天啊!吾可不会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