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磊做事一向是讲求速度和效率;结婚,当然也不例外。他既已掳获美人芳心,也就积极地动员起来。当然另一方面,他也是怕他的美人被别人枪走,所以他要下手为强,更是坚持一定要快。
首先他当然是得回家禀明二老。
母亲黄玉梅早已从陈永昌的口中得知白玉洁和儿子之间的事,好几次她找了不同的理由到公司看白玉洁;毕竟对她独生爱子所选定的终生伴侣,她总是得先考察一下她的人品与相貌。
她所得到的结论则是举双手赞成这门婚事,所以当陈光磊提起的时候,她是毫不考虑就答应了。
而陈永昌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兴高采烈地起立鼓掌叫好地赞道:“我的好儿子,我等你这一天已经很久啦!你到现在才把她追到手,算是刚好及格面已。那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动作就要快;你先陪玉洁到她家拜访她的父,探探她父母的意思,然后我们再找个媒人到她家提亲。你要特别注意,应对一定要小心;对于她父母所提出的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千万别亏待了玉洁,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
陈永昌倒像是自己要结婚似的紧张地说着。
带着父亲的教训,陈光磊诚惶诚恐地和白玉洁前往白家。
白玉洁的心情也是复杂的。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毕竟这是她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坐在陈光磊的车中,白玉洁的心里千转万转的,总想着回家时要怎么跟父母亲提她要结婚的事。
车窗外绿意盎然的优美景色,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可是现在的她可没有这份心情。青草树木对她招手,她恍若未见,无论如何,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欣赏大自然为她准备的视觉飨宴。
近来,白玉洁比较常回家,父亲已不像先前,动不动就破口骂人,也不会三天两头到处赌博,偶尔还会和她闲话家常。而且她心里也有谱,迟早她要嫁人,她会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尤其是当她答应了陈光磊的求婚,她愈是深染了那种要离开家的悲愁。这股愁绪压住她的心头,好不难受;她甚至有点后悔太早答应陈光磊的求婚。
面对父母亲,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启齿;她只有在电话中跟母亲提起将有一个男孩子要到家中来看他们,其他的,她再也说不出口
“阿磊,等会儿要怎么说?”她想,还是把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丢给他“怎么啦!自己的父母亲你还会怕啊!”他略带开玩笑的口吻
“话不是这么讲,我的父母亲从未看过你,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你。她说出心里最大的优虑。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他自信满满地说着。“阿磊,如果他们不喜欢你的话,那怎么办?“那你就和我一起私奔啊!”
白玉洁白了陈光磊一眼,把嘴巴嘟得高高的。
好了!逗你玩的!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我会不断努力,针对他们的期望改进,直到他们接纳我、喜欢我为止,水不气馁,这样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她笑了。
“安啦!怕什么,难不成你父母亲会吃人?
“都是你啦!以前就叫你来我家玩,你偏不要,拖到现在这个节骨眼才来,如果遭遇到什么拦阻,那你自己想办法!
“别担心了,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他腾出一只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前面左转就是了!”
陈光磊依着白玉洁的指示,很快来到了白家的门口当车子停好的时候,白玉洁的母亲已经走了出来。“妈!”白玉洁一看到母亲,赶紧迎前去。“伯母,您好!”陈光磊相当有礼貌地问好
“你们饿了吧!我都煮好了,就等你们开饭喽来,快进来吃饭。”白玉洁的母亲王月霞亲切地招呼着。
白玉洁的父亲白坤海也端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吃饭啦!”他对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
吃饭的气氛相当地融治,白坤海和陈光磊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各式各样的话题。虽然他长年居住在乡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对外界的资讯不闻不同;相反地,他反而特别地用心,对于很多重大新闻,他都能够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情形倒叫陈光磊有点惊讶!他不得不相信在现今科技发达的社会里,就算是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事;一个乡下人也能跟他侃侃而谈现今社会各种受争议的话题,他心里不由得佩服起白坤海来。这样一来,他的谈吐更是让人觉得谦恭有礼。
陈光磊表现得很得体,这令白玉洁感到很窝心她从父母亲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们对他是满意的。
吃完饭后,白洁留在厨房帮母亲料理善后的工作,陈光磊则坐在客厅继续和白玉洁的父亲说话。
一切都很平顺,气氛也是那么的好。陈光磊和白玉洁两人都很开心地笑
着。
送走了陈光磊后,白玉洁踏实地坐在客厅里等候父亲和母亲的盘问。她知道这是免不了的一道手续。
“他是你公司的主管?”果然不出白玉洁所料,父亲已开始详加追问了。“嗯!”白玉洁点点头。
“就是你的顶头司?”父亲好像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似的,一味地点着头说着,声音不大,有点像是喃喃自语。
“嗯!”她又点点头,补一句:“他的父亲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哦!”白坤海这才露出惊讶的眼神。“看不出来,他一点也没有公子哥儿的气息!相反地,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应对进退也有分寸,倒是一个优秀的青年才俊!”
听到父亲不断赞赏陈光磊,她自是暗自高兴,低头不语。
“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你看过没有?对你好不好?”父亲收回飘向远方的视线,盯着她看。
“这是他和他父亲的合照。”白玉洁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一帧照片。“我看看!”父亲接过照片。
“他的家人都很和气,尤其是他的父亲,对我很照顾…”她将照片交给父亲后,在一旁介绍着。
“他父亲叫什么名字?”父亲打断她的话,原本很温和的语气突然转为厉声的询问。
白玉洁愣住了
室内空气的温度一下子转为沸点,父亲盛怒的样子仿佛就要把她吃掉似的;她不明白,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说啊!”父亲大的双眼,配一声怒吼,才把她的魂给叫了回来。“他叫——陈—昌!”她有点结巴地说出。
“砰!”正端着茶水从厨房走出来的王月霞,听到这个名字,震惊得连手的杯子也滑落在地,因而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父亲转头看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但当他再转过头对着白玉洁的时候,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我不准你跟那小子再来往!”
“为什么?”她感到莫名其妙,一张嘴张得大大的。
“不准就是不准,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父亲像一只发了疯的水牛咆哮着。
母亲见状,顾不得散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急忙跑到白玉洁身旁;她像是担心玉洁会遭到父亲一顿毒打似的,用身体去挡在父女两人中间。
“哼!”父亲瞪了王月霞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照片丢向她们母女,便拂袖而去
妈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听到陈永昌这个名字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王月霞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静静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而两行热泪也早已滑下。
见到母亲成行的泪水,白玉洁的心也碎了,她不忍再追问下去。她知道,该是她知道的时候,母亲自然会告诉她。
刹那间,她想起父母亲这些年来为她付出的一切,他们的爱永远是无休无止的,没有理由,不代价,不求回报。而自己呢!自己又给了父母亲什么?
虽然父亲是凶了点,但他终究是她的父亲她身流着的还是他所传给她的血液,他姓白,她也姓白,他是她的父亲。
她望向窗外,正好看见一只燕子飞过。她想起一幅许久前看过的图画;画中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小鸟,见到母亲觅食回来,一个个张大着嘴巴,等着母亲来喂食。她曾经也是这样子,等着父母亲一饭一粥、一天一天地把她拉扯长大。
此刻,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到底是要她割舍亲情,还是爱情?但无论是哪一种,既然是用割的,那就一定不是很容易、很好过。天啊!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