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有已经躺下了，她背对着白宁远，就是再告诉他：她不想再吃了。

白宁远面色阴鸷：这该死的心理障碍，会饿死她的！

不行，这种事绝不能允许发生！

昨天的粥还有大半锅，白宁远将粥又热了一遍。床上的人似乎又睡着了，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到他脖子上跳动的血管，都会认为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粥很快热好了，白宁远盛了两碗放在桌子上凉凉。

觉得差不多了，白宁远喝了一口，寒在嘴里。

他扳过吴小有的身体，一只手按住她那只打着营养针的手，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身体，防止挣扎。

她本就虚弱无力，白宁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制服。

对准了那张已经干涩到泛起白皮的嘴唇，白宁远沉下身子，亲了上去。

他的口腔，都是米粥浓浓的香气，吴小有是抗拒的，可是她又清楚白宁远对她的担心。

所以，她只能含着泪花，咬咬牙，将他度在口中的米粥，全都咽了下去。

疾病的摧残，精神的压力。在二者的双重作用下，短短三天时间，吴小有瘦成了一副骨架，抱在怀里，稍微一用力，就硌得慌。

一口下去，白宁远赶紧喂第二口，如此反复，大半碗粥很快就被喂了下去。

就在白宁远高兴得时候……

“呕，呕！”

吴小有吐了……

大量的白色粘稠液体从她的嘴角流出，有的浸湿了衣襟，有的流到了头发上，更严重的是向鼻腔里流。

白宁远赶紧将吴小有扶了起来，拿出纸巾，喂她擦拭呕吐物。

“白宁远，我真的吃不下，别逼我了，行么？”

吴小有快疯了，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会懂得。

昨晚柴六出现，他已经折磨了吴小有整整一夜，虽然白天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见不到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可是那张脸，总不时地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一想到他，吴小有就想吐！

白宁远恨不得对吴小有是有求必应，可是这件事，他给的答案是：“不行，小有，我绝不能让你死！”

说完，又将剩下的粥端起来，里面的粥全部被他含进嘴里。

控制住吴小有的身体，伟岸的身躯，又压了上去。

挣扎不过，吴小有只能硬挺着将那些粥咽下去。

事后，白宁远没有起身，他用大手堵住吴小有的嘴，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抽泣着声音，祈求道：“求你，咽下去，咽下去！”

胃里翻江倒海，那些粥就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

痛苦地闭上双眼，吴小有强迫自己将那口粥咽了下去。

白宁远转头，在吴小有的唇边落下细细碎碎的吻，他卑微地说：“答应我，别吐出来，好么？”

她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吴小有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她将眼睛睁开，越闭眼睛，柴六越会出现在脑海中。

就这样，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白宁远，总之一直让眼睛睁着。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吴小有没吐，白宁远终于舒了口气，他爬起来，重新坐到床边。

营养液已经输得差不多了，针头被拔掉，床上一片狼藉，一片黏糊糊的，他需要收拾一下。

白宁远把吴小有从床上抱起来，向浴室走去。

右腿还缠着石膏，没法洗澡，只能做个简单的清理。

帮吴小有洗好了头发，吹干后。吴小有就坐在窗户旁边，等着白宁远将床铺收拾好。

太阳，马上就要沉下去了，夜幕即将降临。

今夜，还会像昨晚一样么？

紧紧抱着白宁远，吴小有的内心此刻忐忑不安，耳边是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也对，他也受伤了，每天这么折腾，一定累坏了。

将头又往他的颈窝蹭了蹭，眼睛也埋在下面。

也许，什么都看不到，他就不会出现了，吴小有是这么想的。

午夜十二点，病房里淡淡的黑气开始聚拢，它慢慢汇聚，最后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驼着背，浑身脏兮兮，他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一步步，走到了病床边……

他非人非鬼，乃是人死时吐出的一口怨气。

这一夜白宁远睡得很沉，醒来后，已经早上八点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女孩，忽然他的动作一滞，赶紧坐起身掀开被子。

被窝里，女孩缩成一团，额头边的碎发，身上穿的睡衣湿漉漉的，都被汗水浸湿了。她好像睡着了，可是在睡梦中身体不停地发抖。

他轻轻拍了拍两下，“小有，小有？”

没反应？

他急了，将她的身体撑起来，左右摇了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紧张地喊：“小有，快醒醒！”

“唔……”

吴小有的眼皮很沉，很沉。整整一个晚上，柴六都在她的头上晃。一个晚上，恶魔的声音没有一刻停止。

“白宁远，你，让我再睡会儿吧，就一会儿，行么？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昨晚做噩梦了，真没事。”

吴小有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倦容。

娇小的身体窝进白宁远的怀里，不一会儿，沉沉的呼吸声响起。她，又睡着了……

这幅样子，白宁远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夜没睡。

将她好好放在床上，他走出病房，找到了白玄宇。

“小宝，你确定把柴六的灵魂吞进肚子了？”

“当然！”白玄宇对天发誓说：“爸，我真的把他吃了，我发誓。你不能怀疑我的能力的，就因为吃了他，这几天我这胃都不舒服。”

柴六人死了，灵魂也没了。既然如此，吴小有为什么晚上总是睡不好呢？

白宁远完全没了头绪，要说是心魔，为什么白天能睡得好一点？

白玄宇支着小脑袋，呆萌地问：“爸，怎么了？是不是和妈有关？”

白宁远点头，将他心中的怀疑和白玄宇一一道来。

听完后，白玄宇也有些不明白了，他坐在医院的走廊，晚上的时候只能看得到一些走廊的孤魂野鬼。至于病房里，一点阴气都没有，除了人气，哪有鬼气？

“这样吧，爸，今晚我守着你们两个，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好，”

两个人约定好，到了晚上，吴小有趴着，将头深深地埋起来。

这一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