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在宸王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宸王府平常紧闭的门扉大开,院墙高筑,绿柳低垂,门口挂着红灯笼,鲜艳的红地毯从门口延伸至前厅,宾客往来言笑晏晏,小厮丫鬟进进出出,一派喜气洋洋。
宸王府不在皇城内,而是在距离皇城几公里远的城外,这里依山傍水,是个养病的好去处。
王爷的府邸本该在皇城内,但是祁昭当年伤了腿,先皇心疼他,又感皇城纷扰,便为他在皇城外建府,以便他静心养病,还把皇帝专用的一支暗卫—暗影拨给了他,保护他周全。
据说这是皇室最神秘的一支暗卫,打探情报执行任务能力一等一的强,暗卫中每个人说是全能也不为过,而给新皇剩下的暗卫,虽然各项技能都有,但能力都屈居二等。
宁汐不得不感叹,先皇是真的爱护祁昭,难怪就算祁昭伤了腿,祁玉泽也不放心,非要她偷到祁昭的免死金牌,因为暗卫是听命于免死金牌,若没了金牌,祁昭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宁汐总觉得奇怪,先皇爱护祁昭,把最神秘能力最强的暗卫都给了祁昭,按理说不能留下金牌这么大一个破绽,为什么金牌这事竟然闹的人尽皆知。
按照大婚习俗,新郎是要背新娘下轿的,但是宸王情况特殊,所以,包括拜堂的一系列流程都略去,宁汐直接被从大门抬进了后院。
宸王府占地面积很大,但是里面却是意外的幽静,远离了前院的宾客和喜乐,一路上甚至都没碰见几个丫鬟小厮。
其他人不知,宁汐却感受到了点不同寻常的气息,轿子一路行来,暗处有不少隐蔽的气息,若非宁汐灵魂感知敏锐,怕是只会以为这是一处普通的院子,难怪一国王爷远离皇城住在郊外,好几年了也依旧健在。
轿子颠簸了一会,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这里已经彻底感受不到前面的喧嚣,八月份的天气还很炎热,这里却是带着丝丝凉爽,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宁汐被扶着坐在床上,被褥都是新换的,料子摸着细腻顺滑。
娃娃脸的侍卫规规矩矩的行礼,“王妃先好好休息,属下等回去复命。”
宁汐淡声道:“下去吧。”
贴身丫鬟关上门,宁汐扯掉头上的红盖头,这玩意真是快憋死她了。
看见宁汐的动作,贴身丫鬟青芜大惊失色,“小姐,盖头是要姑爷亲自挑的。”
“没事,”宁汐不在意,“等他来了我再盖上。”
屋里放了冰盆,丝毫没有外面的暑气,宁汐来到桌前,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青芜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小姐,你,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厉害?”
宁汐抿着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心情惬意,“本小姐以前不厉害吗?”
这话一问出来,不光青芜脸色有点不自然,系统都有些想笑,“宿主,原主以前啥样你不知道吗?”
看着青芜憋的脸都红了,宁汐也不为难她,“还不是父亲总要我学这学那,我要是不表现的废一点,岂不是要学的更多。”
青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表情呆傻,显然没料到是这种理由。
其实还真是宁汐说的这样,简单点说,原主,叛逆期到了。
她就是不想如自己父亲所愿,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原主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很快,原剧情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宁清河这些,父女两就天人永隔,这也是原主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是她的不懂事害死了自己和父亲,也害了别人。
以宁汐的能力,固然可以摸进皇宫,杀了祁玉泽,但是这有什么用,当然是要将他捧的高高的,再摔下来才够解恨。
当然,最重要的是,天道不允许任务者肆意虐杀位面的人。
宸王大婚,作为兄长的祁玉泽为了表示兄友弟恭,自然要来做做样子。
露面喝了杯酒,给足了面子,他就离开了,毕竟是在皇城外,皇帝出行还是要格外当心。
其余大臣能来的都来了,实在不能来的也准备了厚礼送来,皇上都来了,他们不来岂不是说明他们比皇上还要牛逼吗?
就连太后,也差人送来了不少奇珍异宝。
知道祁昭不方便,这些人吃了酒席都很有眼色的离开了,还不到申时,前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新娘新郎没拜堂,没有闹洞房,该省的礼节流程都省了,也算是赤焱国一次特殊的大婚了,起码往后几十年,估计找不出来一桩一模一样的,就算找的到一模一样的,也没有两人的身份高贵。
宁汐吃了几块糕点,就觉得有些饱了,揉了揉肚子,打了个哈欠,对着贴身丫鬟道:“青芜,有人来了记得提醒我,我睡一会。”
青芜还沉浸在小姐藏拙的打击中,闻言一个激灵,“知道了小姐,我会注意的。”
两人年岁相仿,关系很好,在原主的强烈要求下,私下无人的时候,青芜都是自称我。
宁汐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躺进去,不消一秒又坐了起来,头上的凤冠手势实在是硌的她睡不着,对着贴身丫鬟招招手,“青芜,过来给你家小姐帮个忙。”
“小姐,怎么了?”宁汐指指头上,“帮我把它拿下来,不然这样硌的睡不着。”
青芜急忙摆手,“小姐,姑爷还没来,凤冠不能拆下来的,这样不吉利。”
宁汐语重心长的给她讲道理,“青芜啊,你看,宸王呢,既没有背我下轿又没有和我拜堂,这些必要的步骤都省了,要是不吉利这些不是更不吉利吗?只是提前拆个凤冠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快别磨叽了,来吧。”
青芜被她绕晕了,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等她回过神,凤冠已经拿在手上了,而宁汐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
青芜只能将手里的凤冠放在桌上,退出去关上门守在门外,以免有人过来。
宁汐一觉睡至月上梢头,被门口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吵醒。
屋里亮堂堂的,红色龙凤烛在桌上静静燃烧,冰盆里换了新的冰块,带来丝丝凉意。
“青芜。”
外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青芜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
宁汐伸了个懒腰,“外面怎么了?”
“小姐,”青芜神色有些愤愤,“侍卫说宸王殿下腿疾复发,今晚不能过来。”
成亲当晚新郎不来新娘房里过夜,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气的青芜称呼都从姑爷变成了宸王殿下。
宁汐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我还当什么事,这有什么,他不过来不是正好吗?你还想你家小姐伺候他吗?”
“当然不是,就是,就是……,”青芜鼓着脸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宁汐捏了捏她的脸,“别就是了,小姐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有的,我特意让厨房温着,我去给小姐端来。”
青芜出去了,系统才毫不留情的嘲讽,“宿主,你怎么除了吃就是睡的,简直跟有些动物有的一拼。”
“系统,”宁汐声音平静,“你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不等系统回答,她就给出了答案,“是记仇,这里的人能不能把你弄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有办法。”
系统瞬间服软:“宿主我错了。”
下次还敢。
宁汐没有搭理它,下床穿上外衣等着自己的饭。
祭拜了五脏庙,宁汐在屋里走了几圈消食,这才又上了床。
系统看着她的动作刚想出言嘲讽,又想起吃饭前的威胁,决定暂时先不找死。
夜半时分,好梦正酣,整个王府却突然吵闹起来,侍卫举着火把匆匆而过,宁汐睡眠一向浅,在陌生的地方更是如此,轻易就被吵醒了。
半夜睡觉被吵醒是件让人恼火的事情,经历过的都知道有多令人火大。
宁汐阴着脸,浑身散发着实质性的怨念,系统也不敢在这时候触她眉头,缩在她脑海里装死。
青芜匆匆推门而入,不待宁汐发作,噼里啪啦全交代了,“小姐,不好了,王府有侍卫遇袭,贼人逃走了,现在侍卫们正在到处搜捕。”
宁汐想起白天的事和血衣人的话,将起床气硬生生压下去,皱眉道:“裴礼呢?”
“裴侍卫在门外保护小姐安危,宸王殿下也调来一队护卫保护小姐的安全。”
涉及刺客,青芜和裴礼选择性遗忘了白天时宁汐大发神威,都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弱势群体。
就在宁汐准备待在屋里等着搜查过去时,系统却突然出声,“宿主,感应到指挥官的精神力了。”
“是谁?”“他就是你现在的老公,赤焱国的宸王殿下,祁昭。”
要带回指挥官的精神力,就需要完成指挥官在这个位面的化身,也就是祁昭的执念或者心愿,才能剥离指挥官的精神力。
宁汐下床穿鞋,青芜急忙上前帮忙,“小姐,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遇袭的人,”宁汐一边随手把白天的喜服捞起来挂在身上,一边找了根丝带将头发扎起,就要开门出去。
青芜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拉住她,“小姐,外面有刺客,你出去万一碰到怎么办?”
宁汐安抚的拍拍她的头,“没事,别担心,你忘了白天的事了吗?小姐我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她不容置疑的拉开青芜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裴礼就在门口见她出来,急忙行礼,“见过小姐,小姐可是被吵醒了?”
其他侍卫本来正在戒备,见她出来也跟着裴礼行礼,“参见王妃。”
宁汐随意摆摆手,“都起来吧,裴礼,遇袭的人在哪?带我去。”
“小姐,”裴礼赶紧拦住她,“刺客还未抓到,外面很危险,您别出去。”
宁汐转头盯着他,“别让我说第二遍。”
与此同时,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气息笼罩在裴礼身上,他脚下的青石地板都出现细密的裂缝,裴礼心里一凛,这才想起,面前的人,是可以独自解决血骨楼刺客的人。
他低头道:“是,小姐请随我来。”
屋内,眼看着宁汐要走,青芜着急的跺了下脚,一咬牙,“小姐,奴婢陪你一起去。”
宁汐没有拒绝,相比这些侍卫的保护,还是她身边更安全一点。
其余宸王府侍卫正不明所以,就见裴礼带着宁汐向外走,他正要拦着两人,突然想起被调过来时月首领的嘱托:王妃若是要做什么千万不要拦着她,你带人跟着就行了。
思及此,他默默的带人跟上了前方的三人。
因为侍卫遇袭时,裴礼刚好在附近,听到动静去看了一眼,顾及宁汐没有久留,但是地方是知道的。
去事发地的路上,一队队侍卫举着火把脸色凝重的匆匆而过,看见一身喜服的宁汐走过也是匆忙行礼,虽然没见过宁汐,但是今天他们王爷大婚还是知道的,府里几个丫鬟都认识,宁汐又穿着喜服,新面孔自然就是王妃了。
宁汐跟着裴礼,到了另外一处院落,进去前宁汐瞟了一眼名字,霜寒阁。
霜寒阁灯火通明,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中心围的密不透风,隐隐有压抑的痛苦呻吟声传来,听见脚步声,所有人转过头来。
宁汐白天的嫁衣还没换下来,这会一身红衣,俏面含煞,长发在夜色中舞动,乍一看,嗯,还真有点像女鬼。
知道宁汐的身份,侍卫们主动让出一条路,宁汐带着裴礼和青芜上前,这才看清了情况。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鲜血从身上的毛孔潺潺留出,沾湿了身上的衣服,点点滴滴汇聚在地面上,顺着青石板缝隙缓缓流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呻吟,脸色发白,伤势重加上失血过多,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一个青色衣服的女子正蹲下查看他的伤势,良久,轻轻摇头,站起身对着一旁汇报,“王爷,他身上被人下了噬血蛊,恕属下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在场侍卫无不红了眼,但是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同僚在痛苦中挣扎。
在赤焱国,蛊是最让人忌惮的东西,苗疆玩蛊出神入化,他们的蛊术传内不传外,除了灵枢谷谷主,无人能解。
苗疆人数加起来才不到一万,还要算上老弱病儒,苍梧国忌惮苗疆,三十年前举兵讨伐,派去十万士兵,苗疆三千人应战,里面甚至包括还未成年的小孩。
那一战,苗疆死了一千人,而苍梧国,无人生还。
苗疆一战惊天下,苍梧国虽不至于元气大伤,但也被打的够呛,从那以后,再无人敢小觑苗疆,三国派出使者与苗疆签订了和平契,承诺互不侵犯。
只是不知苗疆的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略微有些咋呼的声音传来:“弟妹来了。”
宁汐闻声转头,才看清了旁边有一站一坐两个人影。
说话的是站着的那个人,穿着金色滚边的银色长袍,腰坠金玉,相貌清俊,一双狐狸眼微弯,正冲着宁汐打招呼,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有钱”。
旁边坐着轮椅的人,一身黑衣,眼眸深邃,轮廓如刀削斧刻,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双腿上盖着毛毯,此时正表情淡漠的看着宁汐,身后侍立一个满脸严肃的侍卫,衣服上有暗纹,和别的侍卫有些不同,宁汐猜测是头领一类的。
“你是?”狐狸眼的清俊年轻人拱手,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弟妹少在皇城走动,本王为了生意总是东奔西跑,弟妹不认识是正常的。”
宁汐了然,“瑞王殿下。”
瑞王祁玉铭,为娴妃所出,排行第二,嗜钱如命,爱好金银俗物,甚少回京,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此次回京,想来是因为祁昭大婚。
另一位端王,人没回来,但是却托人送来了新婚贺礼。
宁汐点头示意,将视线重新转回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侍卫身上,正要上前查看,旁边的侍卫却突然伸手拦住她,表情不善,“请王妃勿要靠近。”
宁汐起床气还没消,兼之地上的人遇袭可能跟她有关,又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她本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此时更是耐心告罄,情绪差到了极点。
没有跟这个侍卫客气,宁汐表情森冷,一脚踹出。
侍卫条件反射双臂交叉挡在胸前,只觉一股大力顺着双臂蔓延至全身,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他的防御,侍卫顺着这股力道直接与地面呈平行飞了出去,“轰”的一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又顺着墙壁滑下,激起一片灰尘整个王府都因为这股力道震了一下。
白天的娃娃脸侍卫和其他几个一起去接亲的侍卫捂着眼睛,在心里为同僚祈祷。
祁玉铭弯弯的狐狸眼有一瞬间的眯起,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至于祁昭,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没人猜的到他的想法。
所有侍卫“锵”的一声拔出剑对准宁汐,却见她看都没看,直奔地上受伤的人。
近距离观看,更能体会到下手之人的残忍,这人身上被划了无数条细小的伤口,应该是用了什么药物,伤口鲜血不凝固,争先恐后向外流出。
念及此,宁汐心里杀意更甚,系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快被识海里电闪雷鸣的动静吓哭了。
宁汐蹲在侍卫面前,不顾他身上的血污,伸手把脉。
同时,为免她检查的不够仔细,在脑海里对系统下令,“8235,扫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系统迅速执行,两秒钟就有了结果,“宿主,他体内被人下了噬血蛊和沸血散,噬血蛊会源源不断汲取宿体的血液,直到宿体体内的血液一滴不剩,沸血散会让他体内的血液保持沸腾状态,直至血液流干。”
双管齐下,不可谓不狠毒。
宁汐沉下眉眼,出手如电,封住他周身几个大穴,帮他止血,又往他嘴里塞了颗黄色药丸。
其他侍卫蠢蠢欲动,被祁昭抬手制止。
他看着宁汐,火光闪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暴虐被祁昭收入眼底,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身上的血液渐渐停止了涌出,因为药丸的缘故,瞳孔涣散的侍卫逐渐清醒过来,有了些许意识,宁汐放缓了声音,“我可以救你,但是要将你体内的蛊引出来很麻烦,过程也会很痛苦,你能坚持下来,就能活。”
侍卫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看见蹲在他身前的宁汐,艰难的咧嘴笑道:“王妃只管动手,便是今日死了,也是属下的命。”
他是今天去接亲的人之一,见过宁汐。
宁汐点点头,对着旁边最近的一个侍卫道:“去准备热水纱布匕首还有蜡烛,对了,拿个茶杯过来。”
地上的人伤的太重,移动也许会加重伤势,只能就地治伤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汐是要救人,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却无端给了在场所有人信心。
刚刚为侍卫诊治的青衣女子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开口反驳。
侍卫征询在场两位王爷的意见,得到肯定的意思,火速离开了这里,一同离开的还有两个人,几个人一起会快一点。
直到此时,祁玉铭才有了询问的功夫,刚刚宁汐气场太强,竟隐隐给他一种压迫感,“弟妹,他还有救?”
他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可是不得到肯定的答案,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倘若伤成这样还能救,那皇弟的腿……
想到这里,他隐晦的看了眼祁昭,和祁昭望过来的眼神对上,急忙移开视线。
明明自己才是兄长,但是不知为何,对上祁昭,他总是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宁汐一边翻看伤口,一边随口回答他,“如果再迟一会,身上血流干了,就没救了。”
离开的几个侍卫匆匆回来,手里捧着宁汐要的东西。
宁汐手伸进袖子里,看似从袖袋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白色小布包,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看的祁玉铭眼神一跳,很想研究一下这喜服袖子,怎么能装这么多东西。
打开一个瓷瓶,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小心的倒出一点在茶杯里,又往里加了其它五颜六色的药粉,最后加入一种绿色的液体,晃了几下,里面的混合物,奇迹般的变成了清水一样的东西。
祁玉铭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跟他同一动作的还有在场好几个侍卫。
伸手一招,园子里一朵开的正盛的牡丹花被宁汐摄入手中,将整朵花塞进茶杯,拿出来后,花朵变成了透明,仿若冰雪雕成。手上运起内力,花瓣四散开来,旋即又如同有自己的意识般,钻进了侍卫的身上,一碰到皮肤,花瓣立刻跟水一样,融化在皮肤上,了无踪迹。
待得最后一片花瓣融入,侍卫感觉到一股特殊的力量顺着四肢流向全身,最后在心脏处完成了汇合,身体里正在疯狂汲取鲜血的蛊虫渐渐安静下来,最后趴在他心脏处不动了。
宁汐端着刚刚的茶杯放在侍卫的手腕下方,刚刚安静下来的蛊虫又重新躁动起来,比之先前还要活跃,甚至能看到侍卫心脏处的衣服下鼓起一团,正在拼命挣扎。
因为被封住了其他经脉,蛊虫只能按照预留的路线,一路来到了手腕处,活物在血肉中爬行的动静,看的在场众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宁汐眼疾手快,匕首略过,划破侍卫的手腕,一个血红色的毛毛虫一样的生物,长着短短的腿和触角,从伤口里挤出来,一头扎进了茶杯,宁汐一把盖上了杯盖。
旁边的青衣女子眼神既火热又嫌恶,整个人蠢蠢欲动,若不是顾忌现在场合不太合适,可能都要上来请教宁汐了。
正要将茶杯放下,裴礼挠挠头,“小姐,属下帮你拿着吧。”
随手将茶杯递给他,裴礼憨笑着接过,用手牢牢捂住了杯盖。
随着蛊虫离开,何鸣状态明显变好了一点,蛊虫钻出的时候并不好受,何鸣也是硬气,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上滚落的汗水和时不时的吸气声,让人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宁汐从瓶子倒出一个血色药丸,这药丸一出现,比先前更为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涌出,周围的草木都蔫了一点,鲜血的味道无孔不入。
在场之人无不皱起眉头,宁汐神色如常的将药丸塞进何鸣的嘴里,随意解释道:“用的药材有些特殊,味道大是正常的。”
月落神色扭曲,很想问她一句,你管这叫正常,那不正常的是什么样的。
随着药丸的效力挥发出来,何鸣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他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不像方才一样随时一副要嗝屁的样子。
宁汐轻轻松了口气,“没事了,后续只要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如初。”
刚刚被宁汐踹了一脚的侍卫已经爬起来,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宁汐面前双膝跪地,“多谢王妃,属下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恕罪。”
宁汐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侍卫磕了个头,爬起来去照顾何鸣。
月落凑上来悄声道:“王妃,何风是何鸣的大哥,他也是关心则乱,还请王妃莫要放在心上。”
何鸣脱离了危险,宁汐的神色却冷了下来,她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何鸣,“谁干的?”
何鸣摇头,“属下并未看清贼人真容。”
杀气出现一瞬间又消散,宁汐神色冷淡的道:“知道了,送他去碧竹园。”
后一句话是对着抬着他的人说的。
“弟妹,”祁玉铭看了看何鸣,又看了看宁汐,“他还有问题吗?”
“没有,”宁汐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在碧竹园如果有什么问题,方便我及时发现,也不用大半夜跑这么远。”
旁边轮椅上的祁昭指了指书房,宁汐会意,率先进了书房。
安排好后续事宜,侍卫推着祁昭进来,祁玉铭紧随其后。
人满为患的霜寒阁恢复了平静。
已是深夜,烛光刺破黑暗,书房里摆着巨大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一盆绿植摆放在书桌角落,为色调沉肃的书房增添了一抹绿意。
宸王和瑞王各自落座,宁汐找了个凳子坐下,打了个哈欠,半夜不睡觉真是不干人事。
有侍卫送来热茶和点心,宁汐看了他一眼,侍卫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避开桌上的茶水,宁汐拈了块糕点扔进嘴里,半夜又是走路又是治伤的,她还真有点饿了。
瑞王祁玉铭脸上恢复正经,“弟妹真是深藏不露,所有人都被弟妹骗过了。”
他看似随意的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宁汐。
宁汐根本不接他的话茬,“王爷可是知道来人身份?”
祁玉铭摸摸鼻子没说话。
祁昭淡淡道:“是针对本王。”
他没细说,宁汐也没多问,反而说起了别的事,“王爷的腿伤多久了?”
祁昭:“三年。”
三年前,正是先帝要立太子的时候,这时候出事,可不是巧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跟谁有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