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罪了个大人物,江如吟也只从牙差口中得知一二。
“估计要有一段日子,你放心,虽然我们两家有些过节,可毕竟你曾经救过啊白的命,也算救命恩人,我回去筹备些银两,看可否把你赎出去。”
“多谢二奶奶……”
“相信我,这铁牢关不住你多久。我还叫人带了些吃食过来。”
江如吟抱紧了小丫头,仿佛抱了十七八个木头棍子,硌得慌。
她竟如此瘦弱!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两人转头,大牢铁门外,有两个个子身形相仿,同穿黑衣戴黑帽的少年走来。
其中一人推开铁门拉下帽子,露出一张夏小霜熟悉的脸。
多日不见,他越发,白净儒雅,俊眉挺宇,气度不凡。
时听白,他怎么也来了?
她又想,江如吟说的送食物,来的人就是他和……
再往他身后瞧去,那人也已摘了帽子,打扮的男儿身份,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女孩脸。
看着十二三岁,扎的马尾辫,有一双大大的双眼皮,眸子灵动光彩,笑的时候有一对梨涡,没闭月羞花般的美貌,也具沉鱼落雁之姿。
“二奶奶,我把您吩咐的东西都带来了。”时听白将食盒放在小木桌上,转身接了女孩手中的衣服和小被褥。
“这也是为你准备的被褥,晚上牢里会比这时候更冷的,我帮你铺上。”
他目光淡淡的,脸上没有笑容,看着夏小霜,转身弯腰毫不嫌弃地上的稻草,就蹲了下去。
她站在他背后,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说,“谢谢你。”
他动作一顿,拉起被角扬起,“谢什么,不必客气。”
“表哥,还是我来吧,这铺床本女人做的事,你一个男人就别笨手笨脚的了。”女孩在他对面拉着被褥,时听白没有拒绝,两人一块铺床。
夏小霜突然觉得自己更加无措,完全像个多余的人。
幸而江如吟喊了她,让她本不舒服的情绪,多少有些好转。
“小霜,这饭菜也不知,你爱吃不爱吃,荤的素的,我叫啊白都拿了些过来。”
夏小霜走过去坐在凳子上,桌上摆了几个青花瓷圆盘碟子,青椒炒牛肉,红烧肉,干炒辣豌豆角,一小杯青菜鸡蛋汤,还有一碗白米饭。
饭菜味游荡在牢房,她拿起筷子,夹了快红烧肉,肉肥而不腻,甜咸得宜。
“很香,谢谢。”
江如吟嘴角漾出温柔的笑,“好吃就多吃些。”
夏小霜为了表达诚意,每一口饭都塞满了嘴巴,才吞咽下去。
江如吟劝她吃慢些,又忍不住被她逗乐,眼睛扫过一边忙活的时听白和侄女,对夏小霜说,“你走了后,啊白整日待在书院,勤学苦读,哪里也不去,人也不见几个。可把我和他爷爷愁坏了,爱读书是好事,可像他这样封闭自己的读法,有害无益。碰巧我娘家有个旁系兄弟,家里刚遭遇一场大火,只有她逃了出来,一路要饭寻到我家,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便让她和啊白一处读书习字。他也逐渐愿意和外人接触了,今日我便把他二人带来了。”
夏小霜嘴巴里吞的饭越来越少,肚子已经撑不下了,干脆撂下碗筷,直言吃饱了。
时听白的声音响起,有些戏噱,“我们整理被褥的功夫,你就吃好了?”
他走到江如吟身边站着,女孩站在旁边。
她没有看时听白,也没瞧那个女孩,垂眸说,“真的吃好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啊白,我们走吧。”
看夏小霜情绪不大好,江如吟识趣的带着时听白和侄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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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府府邸。
晚间风吹湘妃竹,林间竹叶簌簌飘落,莎莎声飞满整个院子。
明巷庭阁垂下粉绸万千,女人背影蹁跹,发墨倾泻垂如柳丝,晚风扬飞了她身穿的素色衣裙,周围漆黑似有魅影。
她手中翻看了一个账册,亭阁中央跪了一个人。
男人穿了宽长灰袍,长辫子拖在屁股上。
“黄殇,账目没问题。”
她手中握的正是同义堂药材收购铺的账册,每一笔账目来往记录无误。
可账册未免太干净,什么也差不到。
“我命人查了,黄殇是个孤儿,倒有一个曾在宫里当差出来的姑姑,他两年前拿着姑姑的体己钱开了同义堂药铺。如果他的账目没问题,说明他非贪财之人。那他为什么举发呢?这太说不过去了。”
“有两种可能,一,黄殇被人胁迫,二,他有靠山。不管他出于各种原因举发,昭觉,我要你暗中监视黄殇,同义堂药铺,还有他那个姑姑。”
昭觉是她的心腹,最擅长调查人物,具有高侦查能力。
江如吟转身,风吹发丝打上脸颊,凌乱的发比平日里盘起端庄贵雅的发,更显年轻,更有一种凌乱美。
她点点头。
“是。”昭觉起身离开。
亭外五米处,树木矮丛里躲了个人。
他看着昭觉从石板路走过,转头发现明巷亭里的江如吟不知何时没了人影。
他自树后出来,将方才二人的对话听了完全。
回到自己院子里,九叔从房檐上悄无声息的飞下,衣角翩扬。
九叔身后拦住他的去路,“干嘛去?”
用眼神示意身后屋子,时听白瞅到屋子里的表妹,立马明白,拽了九叔就走。
奈何还是迟了一步,楚湘已经走屋子里瞧见了他,“表哥!”
他转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九叔消失了,瞬间移动吗?眨眼人就不见了。
“湘表妹,你还没睡?”
“对呀,我做了碗莲子羹给表哥,特意给你端来的。”楚湘穿戴整齐,脸颊上还沾了黑灰。
他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脏东西,劝道,“你来了许久,这些粗活日后让下人做罢。”
楚湘脸颊一热,吱吱唔唔起来,“表哥,我可不想在你家白吃白喝。再说,想做什么事,那是我的事情。就是给姑奶洗衣做饭,我也心甘情愿。”
他无奈的说,“真撅。”
楚湘什么都好,就是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哪怕家破人亡,身无分文,她也有她的傲气,和傲骨。
吃了莲子羹,楚湘走后,九叔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时听白身后。
把他吓了大跳,拍拍胸口,“九叔,下次出现,能不能招呼一声,我会被你吓死的!”
“我查到了是谁去衙门举报的那丫头!”九叔抱拳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