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言默再次睁眼，周围是铺天盖地的水，一张嘴，漫天的水便迫不及待灌了进来，挤压肺内仅有的一点空气。

消失了十二年，那种濒死的恐惧感和窒息感再次涌上脑海。

她已经死透了，按理不该有这种感觉。

但来不及思考，机体本能的求生欲迫使她不断挣扎。

*

旸山影视城，电影《天谴》的拍摄现场，执行导演、场务和摄像全都屏息看着在水里疯狂挣扎的女孩。

“叶泠的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演的这么逼真。”

角落里，几个在一旁候场的化妆师小声嘀咕。

“裘导，”现场执行导演发觉有些不对劲，手持对讲机说道，“叶泠好像不太对啊，要不先卡。”

导演棚内，监视器后被叫“裘导”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目光灼灼，透出隐隐的兴奋：“什么对不对，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前几条演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听我的，一号位拉近给个特写。”

执行导演收到指示，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一号位拉近。”

水下，被灌了大量水的言默意识渐渐模糊，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

“好，卡，”裘导看着显示屏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满意地点点头，“把人拉上来吧。”

“快快快，威亚组的！”

听到指示，执行导演忙不迭指挥人把水下早已没了动静的女孩拉上来。

拉威亚的工作人员闻令齐齐一扯，却意外的没有一点重量：“靠，演员身上的威亚锁扣松掉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执行导演最先反应过来，跃身跳入水池，把奄奄一息的女孩救了上来。

“医生，快叫医生，打120，快！”

“急救人员呢？快让他们过来！”

……

“他娘的，姓蒋的不是说叶泠会游泳吗？”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现场乱作一团，闻讯赶来的裘导，脸色黑得吓人。

摄影棚外，程诺许跳下车，对一同来送下午茶的工作人员叮嘱道：“行，几位师傅，辛苦辛苦，麻烦你们再帮我把东西搬到棚里去，谢谢啊！”

程诺许带着一行人提着下午茶，刚走到门口便被导演助理拉着的随行医生撞了一下，话都来不及说就急匆匆跑进棚。

程诺许连忙拉住最后一名工作人员，皱眉问：“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程姐，不好了，你家叶泠溺水了。”

“什么！”

程诺许来不及细问便冲进棚里，看到自家艺人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瞬间慌了神。

“泠泠，”程诺许见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叶泠，眼泪漱漱而下。

人工呼吸，胸外按压，几位急救人员轮番抢救了十多分钟，言默才剧烈呛咳了两声，眼皮微弱地动了动。

虚晃模糊的人影不断在眼前晃动，言默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恍惚间似乎有救护车的鸣笛响起。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人群有人惊呼。

救护车？救护车来了！顾惟予，顾惟予有救了！言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抓住不知是谁的手。

“泠泠，你想说什么？”程诺许握着叶泠的手被她攥得发痛，俯下身子安慰后者道：“别怕别怕，程姐回来了，你要说什么，你告诉我。”

言默胸腔剧烈起伏，在昏死过去前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两个字。

“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