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令尊的肺部创伤是那次比武留下的后遗症了。”李白道。
蔡弻点点头道:“当时那人一脚重重地踹在了父亲的胸口。”
“我给你开的方子正适用。”李白道,“这是我另一位老师给我的,他早年行走江湖,也受了伤,而且练武时对身体的损耗,这副药也能补上。你先拿这方子抓一副药,先认认这些药长什么样子。这附近山上有的药材,我会给你标出来,以后你去附近山上采药,我告诉你取什么部位。”
蔡弻听着李白的话,感激不已,就要跪下。
李白急忙拦住他,笑道:“还当我是朋友?是朋友就别来这套。”
“谢谢你!”蔡弻哭道。
蔡父也是落下老泪,起身道:“小老儿多谢公子。”
李白急忙又扶住蔡父,“老伯,您太折煞我了,举手之劳,再说我和您儿子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不管不是。”
元丹丘也道:“这对太白来说小事一桩,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大恩啊!”蔡父道,“老十,记得我怎么教你?你我可要好好感谢两位公子。”
蔡弻重重点点头,道:“以后太白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白摆摆手道:“言重了。”
李白和元丹丘用过饭菜,蔡弻执意相让,让李白和元丹丘住在自己大一些的屋子,他在堂屋将就一夜。
李白留下药方,嘱托好剩下的事宜,接着和元丹丘赶路了。
又过了近两天的时间,两人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天台山。
李白摸着自己大腿两侧,疼得嘶嘶哈哈的。
“以后这么远不骑马了。”李白嘶了一声道,“好疼啊。”
元丹丘走路外着八,像个螃蟹一般,“打死我也不骑马了。”
“天快黑了。”李白道,“我们把马拴在山下,快些上山吧。”
“走不快了呀。”元丹丘苦着脸,劈拉劈拉地走着。
夜色下的天台山,犹如一个宁静的女神一般,仰望着天空,怀抱大地。
四周静谧无声,李白道:“好安静啊。”
“圣山才有这种氛围。”元丹丘道,“你懂什么?”
“不会有鬼吧?”李白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只有抬起头看看星星时,心里才安定几分。
“哪有什么鬼怪!”元丹丘鄙视道,“你是心里有鬼吧。”
“你没杀过人。”李白笑道,“你不知道做梦时那些人又出现在你眼前是什么感受。”
“我怎么没杀过人?”元丹丘反问。
“战场不算。”李白道,“你不认识。”
元丹丘问道:“那你梦见他们害怕吗?”
李白想了想道:“不算害怕吧。恶心,还有些愤怒吧。”
“他们再出现,我能再杀他们一次。”李白笑道。
“你杀伐气太重了。”元丹丘道,“你太容易冲动了。”
“嘿嘿。”李白爬过一个台阶,道。“人啊,就有点冲动才是。要不然就成仙了。”
李白拉元丹丘一把,看看山上的灯光,道:“再加把劲,不远了。”
“你不是一直想着成仙?”元丹丘气喘吁吁地问。
“我想成为的不是这样的仙。”李白道,“我想成为有人为的仙。”
“哪有!”元丹丘嗤笑道。
“哈哈。”李白笑道,“人怎么能成仙?”
“我看看你需要多念上几遍清心咒了。”元丹丘道,“一天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梦。哎,再来一遍你还会杀他们吗?”
李白的脸色在夜色下不甚分明,但元丹丘能看见黑夜中李白那道明亮的眼神,李白道:“杀,他们既然作恶,为何不除?”
李白脑海中闪过一个折着一朵青莲的女孩,晃晃头。
“佛教说度化众生。”元丹丘道,“道教也说无为才逍遥。太白,你还是太冲动。”
“佛连自己都度化不了。”李白哂笑道,“至于无为,不也是无不为?”
元丹丘一愣,笑道:“你太能辩,我说不过你。”
“别说了。”李白道,“去敲门。”
两人面前,一座道观处在山腰。青烟袅袅,空气中散发着香味。
元丹丘叹口气,轻轻地敲着道观大门。
清脆的叩门声显得周围愈发安静。
不一会儿,一个扎着发髻的小道士开门,看见李白和元丹丘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小道士看到元丹丘扎着道髻,行礼问道:“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我们来寻白云子道长。”李白做个深呼吸道。
小道士为难地道:“师父已经睡下了……”
元丹丘和李白对视一眼,道:“敢问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借宿一晚?”
小道士面露难色道:“这个我做不了主。”
李白道:“你去问一问能做主之人就是。”
小道士道:“做主之人就是师父,他睡下了。”
元丹丘心想到了这儿还能再下去?道:“你放我们进去住一晚就是,明日白云子道长醒了,你再去通报。”
“这个……”小道士道,“没有师父之命我不敢,师父说了不让闲人进来,老是有人来拜访师父,打扰了师父清修,师父嫌烦。”
李白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们两个是谁?”
“是谁啊?”小道士问道。
“我们可是你师父的同门师兄弟。”李白道,“算起来我是你三师叔。”
元丹丘接道:“我是你二师叔。”
小道士笑道:“我年纪小又不傻,师父的师兄弟哪有你们这么年轻的。”
李白撸起袖子咂一下嘴道:“嘶,我还和你这个小道士说不清了。”
小道士后退一步道:“你还要打人不成?”
“就要替你师父好好管教你!”李白高声道。
“太白,就别吓唬我这小徒儿了。”一个白发长须穿着青衣老者走出来笑道。
李白笑着行了一礼,道:“师兄,好久不见。”
元丹丘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老道长,行礼道:“元丹丘见过白云子道长,深夜造访,还恕冒昧。”
白云子细细打量着元丹丘,唏嘘道:“你长这么大了。”
元丹丘躬着身道:“多谢您和师父当年救起我来。”
“你怎么不和太白一样,叫我一声师兄?”白云子问道。
元丹丘依旧不起身,道:“我……”
“你起身吧。”白云子道。
元丹丘直起身子。
李白皱眉问道:“丹丘子,怎么不叫师兄一声?”
白云子摇头笑道:“别问他了太白,你们两个进来吧!”
“你叫不叫?”李白站住问。
元丹丘动动嘴唇,道:“我……”
“你什么你!”
“太白!”白云子沉声道,“不要逼他。”
“为什么?”李白问道,“你知道是师父和白云子道长救起你,为什么不叫一声师兄?”
“他是叛徒!”元丹丘低着头丧气道,“上清派的叛徒。”
白云子长叹一声,带着不可反驳的语气道:“你们两个先给我进来!”
李白看着元丹丘,攥着拳头进去,元丹丘也跟了进去。
白云子带着两人进了道观,来到厅房,道:“你们两个,先给师父上柱香。”
李白一眼看见灯火下,老道的牌位立在那儿。
“黄冠子徒之灵位”。
老头,难得你还有个牌位让我上柱香。李白的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