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桌椅布置和李白的记忆一模一样,没有慌乱的迹象,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若是照着老者所说,赵闯曾经和人争执过,那么这里应该有打斗的痕迹才对,可是这里没有。
桌椅摆放得很整齐,只是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李白去了内室一看,赵闯的卧室也是很整齐,榻上被褥都叠放的很好,似乎一切都没有异常。
李白仔细地审视着赵闯的卧室,终于在墙上发现了一丝痕迹。
墙上有一些小孔,李白推测,会不会是赵闯和人打斗之时,留下的痕迹。当时赵闯和那人大发生了争执,愤怒之下,赵闯朝那人扔出了这些针来,想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对方躲开了。
李白仔细看着小孔,这些针甩出去时力道很大,都进入墙体很深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等等!”李白拉开距离,仔细看了看这些针眼。
“这是一个字!”李白心惊道,“是赵闯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要死于对方的手下故意想办法留下的线索。”
“这是一个什么字?”李白仔细看了看。
好像是一个王字。李白心想,杀赵闯的人姓王吗?还是什么别的含义?
杀赵闯的人为何要杀赵闯?为何起了冲突,起冲突,意味着或醋曾经有过合作,合作破裂了,赵闯感觉受到了欺骗,所以愤怒之下,痛下杀手?
这些和赵闯毒杀自己有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有人指示赵闯杀了自己,给了赵闯一些他不得不答应的条件,赵闯这才给自己下毒,可是赵闯做到之后,那人并没有如约答应赵闯的条件,这个条件或许对赵闯很重要,所以赵闯被人欺骗后,愤怒之下,要杀了那人。
李白感觉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赵闯一开始或许对自己没有杀心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要救自己。赵闯或许是对自己存在愧疚之心的因此下的是慢性毒,为的是不让自己看见,又或许,赵闯是迫不得已的,他并不想杀自己。
这个线索,就是留给自己的。
李白记下了这个“王”字,然后又在房间四处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很可惜,李白找不到了其他线索。
“或许不是没有其他线索。”李白头疼道,“只是被凶手抹除了。”
李白离开了赵闯的医馆,大白天的太阳正盛,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寒意。
顺便去拜祭一下高子方和越小姐吧,李白心想,好像他们的坟墓也在南郊。
李白去了城南郊的那片墓地,先是找到了赵闯的坟墓,李白买了些香,拜祭了赵闯,只是站在了赵闯的坟头,没有说什么话。
随后李白去了越小姐和高子方的墓前,他们的墓前,确实有两棵长得郁郁葱葱地桂树,盘枝错节,似乎是两个恋人在手挽着手。
李白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在天堂过得幸福。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桂树叶悠悠落在李白眼前,李白伸出手接住了这片叶子,放进了怀里。
李白离去了,桂树被风吹得发出哗哗的声音,似乎是在相送。
李白回到了鸨母的庄园后,呆了几日,受到了叶公弘和陈团的邀请。
李白看着两个孩子在庄园有了不少玩伴,玩的开心,也就没有带着他们一同去。
李白去了叶府,被下人带着去了一个地方,是一个小亭子。
“太白可还记得这里?”叶公弘笑道。
“记得。”李白点点头。
“请坐。”叶公弘道。
李白坐下笑道:“可有好酒?”
“当然。”叶公弘笑道,“这次我特地拿来我父亲生前藏的好酒来招待你。”
“令尊去世了?”李白问道。
“早就走了。”叶公弘道。
“我家老爷子也走了。”陈团道,“现在我们就是家主了,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白道,“物是人非了。”
“干杯!”叶公弘举杯道。
三人对饮一杯,李白道:“叶兄为何还要单独邀请我一次?不是在我姐姐的庄园相聚过了?”
“自然是有些话,只能单独对太白说了。”叶公弘笑道。
“什么话?”李白好奇地道。
“你这位姐姐的事情。”叶公弘道,“我并无挑拨之意,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太白,你这位姐姐很不简单。”
“哦?说说看。”李白笑了笑道。
“你可知道你这位姐姐的来历?”叶公弘问道。
“不知道。”李白道。
“我这位姐姐,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两位这般敬畏?”李白看着两人凝重的神情道。
“你不知道?”陈团笑道,“当年你这位姐姐,可是闹出了不少风雨。”
“什么风雨?”李白好奇地问道。
“你姐姐本来是梓香楼的鸨母。”叶公弘道,“你走之后,你这位姐姐就想着给自己赎身,置办自己的家业。”
“当年你姐姐想要买下西郊那片田地。”陈团道,“你可知道那片田地本来是我们金陵城一个大家族的。”
“大家族?”李白道,“这么一大块空地,那个大家族愿意去卖?”
“自然是不愿意。”叶公弘道,“那个大家族一开始传出风声,说谁也不能买他们的家业,更何况是一个妓院的鸨母呢?”
“结果第二天,那个大家族的家主就死了。”陈团道。
“死了?”李白道,“这么猛?”
“死了就这么死了。”陈团道,“然后大家族就老实了,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你这位姐姐。”
“你们不会想说,这大家族的家主是我姐姐找人杀的吧?”李白问道。
“极有可能!”叶公弘道,“这个大家族的家主,曾经在梓香楼买下一个头牌回去做妾室。”
“那个妾室做的?”李白问道。
“那个妾室死了,谁知道?”陈团道。
“那个妾室也死了?”李白惊讶道,“我姐姐指使的吗?”
“不知道。”叶公弘道,“不过,那个妾室死的时候,正好是风声指向她的时候,甚至有许多人都认为这个妾室背后,就是你姐姐。”
“我姐姐,为了保全自己,把那个妾室杀了?”李白问道。
“也许是把那妾室逼死了?”陈团笑道,“谁知道呢。”
“不可能,我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李白道。
“不会吗?”叶公弘道,“你知道,普通人是不能够圈占这么大片土地的,若是没有官府许可的话。可是张刺史却直接批了,允许你姐姐占那些土地。我大唐在抑制土地兼并的时候,张刺史却允许了你姐姐圈占这么大片土地。”
“我姐姐和张刺史是认识的。”李白道,“要个批文没什么。”
“越坊呢?”陈团道,“梓香楼一夜间,由一家妓院变成了乐坊。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想想,一家妓院,牵扯的不止是一家的利益。”叶公弘道,“前往梓香楼的人有多少达官贵人,可是你姐姐,硬是把那些头牌没了清白的女子,都找了个好人家,无论贵贱的好人家。”
“换言之,就是那些达官贵胄,普通百姓,你既然要了梓香楼姑娘的身子,就要把人家娶回去。”陈团道,“是娶回去,不是塞到屋子里做个通房丫头,你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吗?”
“名分。”李白道,“我姐姐不惜得罪了这么些人,也要给梓香楼的姑娘一个名分。”
“最为霸道的是,你姐姐说了。这些梓香楼的姑娘,若是有一个受了委屈,她就要去找那家人算账!”叶公弘道,“这是何等霸道?一个妓院的鸨母,能做到这些?”
“嗯。”李白点点头,“不简单。我知道我这位姐姐不简单,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太厉害了。”陈团啧啧嘴叹道。
“这样的人,若是和你为友还好。”叶公弘道,“若是为敌或者利用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像那个大家族的妾一样。”
“我们也不是危言耸听,撩拨你们的关系。”陈团道,“而是你这位姐姐实在是太厉害了,心太狠了。有一天万一也把你舍弃了,你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我会警惕的。”李白道。
三人聊了几句,李白便动身告辞了。
回到庄园,李白看着鸨母。
“小子,你看我做什么?”鸨母笑道,“有话就说。”
“姐姐,那个大家族的家主是你指使人杀的?”李白问道。
“谁给你吹的耳边风?”鸨母笑道,“我怎么可能去杀害一个大家族的家主?”
“那是怎么死的?”李白问道。
“那个大家族的家主,是个虚货!”鸨母道,“自己被那些妾室榨干了,。”
李白汗颜,道:“姐姐,你好歹拿个好点的理由搪塞我。”
“我没骗你!”鸨母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那个妹妹为了我把那个大家族的家主杀了。可的确是那个大家族的家主把自己玩死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给他诊治的大夫。”
“那那个妾室为何自杀?”李白问道。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鸨母道,“那家的那些妾室,知道自己把自己家主玩死了,竟然一股脑把责任都推到了我那个妹妹身上,说我妹妹是白虎野狮,欲求太盛把他们家主玩死了。我那妹妹承受不了指责,竟然傻乎乎地自杀了。”
“一群骚狐狸,都缠着他们老家主要这个那个,明明是一起玩死的,非要推到了我妹妹身上。”鸨母气愤道,“那个老虚货,自己不行纳这么多妾室做什么,把自己玩死了吧?还拉上我妹妹!”
“那为什么那个家族的老家主死了,他们家就同意把田地卖给你了?”李白问道。
“我妹妹能白死吗?”鸨母道,“我自然是借着他们冤死我妹妹这件事,去置办这片土地。那家人自己也心虚了,所以才卖给我了。”
“这么巧?你刚说要买这片田地,那个家族的老家主就死了。”李白疑惑问道。
“你不相信我?”鸨母挑眉问道。
李白深吸一口气,皱着眉想了想,道:“无所谓了,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你既然对我好,我就不管你去做什么其他坏事,我知道自然是要劝解,不知道你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不会拿你做朋友。这些是李白的心里话,没有说出来。
鸨母蹙眉道:“我没必要骗你。”
“我相信你。”李白笑道,“换句话说,就算是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走了。”李白道。
“这么快就要走?”鸨母问道,“我还以为你能待到过年再走,那就热闹了。”
“就是因为快过年了,所以才要走。”李白道,“我答应孩子回家过年的。”
“你还要回家过年,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鸨母问道,刚问出这话,鸨母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李白脸色一僵,道:“有人!姐姐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鸨母道歉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气氛沉闷一会儿,鸨母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李白道。
“这么着急做什么?”鸨母道,“就算是过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呢,足够你赶回去了。我说错一句话,你就要立马走了啊?”
“不是。”李白展颜笑道,“我们还要去扬州杭州一带去看看,之后再回家。”
“好吧。”鸨母道。
“你得多回来看看。”鸨母道。
“一定。”李白道。
“姐姐,你也该要个孩子了。”李白提醒道。
“我和宁玉不打算要孩子了。”鸨母道,“我们有这些孩子就够了。”
“可以要个自己的孩子的。”李白听了叹息道,“宁兄愿意吗?”
“他比我还愿意呢!”鸨母笑道,“他和这些孩子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更深些。”
“嗯。”李白点点头道,“小虎牙和小雪球这些人都是心性良善的,不会忘恩负义的。”
“我知道。”鸨母笑道,“我很喜欢这些孩子,其实他们就算不回来也没什么,我和宁玉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有个后辈在身边照看着也是好的。”李白道。
“也是啊。”鸨母笑道,“我们和这些孩子一直相处,骤然间都各奔东西不在身边了,也觉得有些怅然。还好小虎牙和子莹两个小家伙,经常带着孩子来庄园玩。添了不少热闹。”
“这就好。”李白笑道。
“对了你说小雪球进京赶考那年你也会去长安?”鸨母问道。
“也许吧。”李白道,“圣上可能要征召我。还有我的一个后辈,也要去赶考,我应该是要去的。”
“那就好了。”鸨母道,“我本来还要委托京城的朋友帮忙照看着小雪球,你去了我就更放心了。你若是在京城有了困难,可以去妙音坊找他们的坊主。”
“好。”李白点点头。
“小雪球这次要是能够夺取个功名,我和宁玉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鸨母笑道,“这些孩子都是有出息的。”
“姐姐觉得小雪球考上的机会大吗?”李白问道。
“小雪球很聪明的,人也用功。”
鸨母笑道,“我是觉得有很大几率能考个功名的,不说拿个状元,拿个二甲应该是可以的!”
李白看着鸨母很有自信的样子,笑了笑。
在鸨母劝说下,李白又多呆了几日,去张刺史那里看看张刺史的病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李白也就放心了。
这一日,李白悄然离开了金陵,李白没有告诉其他人,只告知了鸨母和宁玉,那种不舍相送的滋味太难受了。
李白驾着马车前往扬州,两个小家伙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了,还是鸨母细心,给李白和孩子们准备了几身厚衣服,要不然两个小家伙就要挨冻了。
到达扬州城时,李白直接去找了孟县尉,现在是孟刺史。孟浩然也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太白。”孟浩然早就收到了李白的消息,得知李白大概这几日就到,特意每天在城外等候。
“浩然兄,我们分别时间可不长。”李白笑道,“你在孟刺史这里吃的挺好啊,都胖了一圈了。”
“哈哈。”孟浩然笑道,“倒是你,整日带着孩子奔波,瘦了一圈。平阳和伯禽两个小家伙倒是没怎么瘦!平阳还胖了些。”
“孟先生我哪里胖了。”平阳不满道。
“哈哈,小妮子不乐意了。”孟浩然笑道,“胖一些怎么了,我大唐正是以丰满为美。你越胖越好嫁出去!”
“哈哈。”伯禽在一旁笑个不停,平阳撅着嘴抱着胳膊不说话。
“快进去吧。”孟浩然道,“我给你们准备了不少好吃的,都是扬州的特色小吃!”
听到吃两个小家伙眼神就亮了,一群小吃货!李白看着这两孩子心想。
几人一边进城去往刺史府,一边聊着天。
“太白,张老去世了。”孟浩然道。
“什么时候走的?”李白问道。
“你来之前没多久。”孟浩然道,“没熬过这个冬天。”
“我理应去拜祭。”李白道,“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许多故人已经不在了。”
“逝者如斯夫。”孟浩然道,“有一天我也会走。”
“浩然兄离着张老的岁数差的远呢。”李白道,“别胡思乱想了。”
“不是谁都能像张老一般长寿的。”孟浩然笑道,“生亦何欢死又何哀?”
“别洒脱了。”李白道。
几人来到了刺史府,守卫认识孟浩然,直接让孟浩然带着李白几人进去了。
“孟刺史还有公务在身,怠慢了。”孟府的下人道,“还请诸位在客厅休息。”
“有劳了。”李白行礼道。
那下人回礼下去了。
“太白,小孟做了刺史可比以前强太多了。”孟浩然道,“你看着院子,这么多下人!”
“孟刺史现在也能帮你举荐一二了。”李白道,“混个长史也是可以的。”
“算了吧,我对做官没有兴趣了。”孟浩然道,“人老了,心性也就变了。”
李白想起了两人在会稽山上的豪言壮语,不由得摇摇头。
两人聊了一阵子,孟刺史回来了。
李白和孩子们起身道:“见过孟刺史。”
孟刺史笑道:“太白就不要拘礼了,快坐。”
孟刺史笑着坐下,对李白道:“太白,我们好久不见了。”
“一别经年,孟刺史越发意气风发了。”李白笑道。
“你李太白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孟刺史笑道。
“这可是真的。”李白道,“有些人做官久了,身上的确会养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比如孟刺史,如今穿着这身官服,我很远就感受到了孟刺史的官威了。”
孟浩然扑哧一笑:“堂弟啊,太白这是在挖苦你没有换下官服失了礼节呢!”
“我听出来了。”孟刺史笑着解释道,“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李太白,这才连官服都没换就进来了。罢了,我这就去把官服换下来,失礼了。”
孟刺史起身行礼,去了后面换衣服。
“太白,你还是这个脾气。”孟浩然笑道。
“我这人见了穿着官服的人,总是不自在。”李白笑道,“憋得慌!”
“你啊!”孟浩然摇摇头。
不久之后,孟刺史换下便服出来,道:“这下太白可满意了?”
“这下我没有这么憋闷了,看着顺眼多了。”李白笑道,“刚才孟刺史那一身,我连玩笑都不敢开了。”
“你就别挖苦我了。”孟刺史笑道,“来人,上酒菜!”
“今日我们几个可要痛饮一番。”孟刺史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吃菜好了。”
两个小家伙还是有些认生,扭捏着点点头。
“孟刺史刚才把他们两个都吓住了。”李白笑道,“这两个小家伙走到哪里都是无法无天的,现在这么老实可还是少见。”
三人哈哈大笑,很快下人上了酒菜。三人一边对饮着,一边聊着天。
“太白,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你可要小心了。”孟刺史等到两个小家伙离去时,才对李白说了这句话。
、
“什么风声?”李白问道。
“我听闻朝中有些人想要对付你。”孟刺史道,“别问哪里得知的消息,总之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为何要对付我?”李白笑问,“我不过是个平民白衣。”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孟刺史道,“长安夺嫡之战,你参与了,泾州太子谋反,你也参与了。我也很好奇,你一个白衣为何能参与到这种争斗中,连我这个刺史都没资格。为何你能?因为你有本事,现在这些人,就是因为你这个本事,去对付你。”
“你可知道,最近长安在为你造势?”孟刺史问道,“从太子太傅贺知章,到玉真公主,到平民百姓,都在为你造势,夸赞你的文采,夸赞你的剑术。”
“太白,你可以听说过。树大招风的道理?”孟刺史问道。
“我自然清楚。”李白道,“是谁在煽风点火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孟刺史道,“但不可避免的,有些人心怀不轨,想要你去长安。”
“这个,让我去长安做什么?”李白问道。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孟刺史问道。
“太白,孟刺史你是可以相信的。”孟浩然道,“他要是敢害你,我就掐死他!”
“浩然兄言重了。”李白笑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人为我造势,让我去长安是为了什么。”
“罢了太白,你不相信我也没事。”孟刺史道,“可我还是有些消息需要告知你。”
“孟刺史请讲。”李白正色道。
“第一,李林甫和永王准备对付你。”孟刺史道,“他们不会等到你去长安,他们一直觉得你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这次那些煽风点火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林甫等人感到威胁,所以他们是不想让你去长安的,不让你去长安的做法,就是在安陆想办法牵制你,这次回安陆,你要小心了。”
“你没事,许家可以有事,你的家人,朋友可以有事。”孟刺史道,“太白你不做官虽然自由,但是你毕竟是个白衣,有许多方法可以对付你,有许多势力可以压迫你,哪怕是一个地方大都督,刺史,甚至县尉。”
“想要对付我家人,找死!”李白眼神一寒道。
“圣上会召你进长安入宫。”孟刺史接着道,“我想这个你是知道的。如今造势,本来是圣上特意而为之,可是现在却有人别有用心,煽风点火了。”
“谁会不让你去呢?”孟刺史道,“自然是那些对圣上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不想让你去长安进宫保护圣上,所以夸大了你的力量,让你引人注目,当你进入所有人的眼中时,你就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所以李林甫和永王就不会安分了!”孟刺史道,“他们也许知道自己被当成枪使了,但他们还是要对付你,因为你总是在坏他们的好事,因此借力杀你,未尝不可。”
“我不怕永王和李林甫,好歹他们是明面。”李白道,“我可以跑,这没什么,我怕的是,煽风点火的这群人,在背地里放冷箭。”
“对啊。你必须小心这些人了。”孟刺史道,“这次,我就是想要提醒你,谁有可能是这群煽风点火的人。”
“洗耳恭听。”李白道。
“第一,安禄山和突厥人。”孟刺史道,“安禄山的事情你知道,他很快就要入宫,是做质子,也是为了顺势勾结,甚至是戕害圣上。”
“所以他不想让我去。”李白沉声道,“我在他眼中能有这么大力量?凭我一人,能阻挡大势吗?”
“可是你是变数。”孟刺史道,“或许你能够影响一件安禄山的一个小事,阻挡安禄山一个小目的,这一个小目的,就有可能影响大局。”
李白心想,孟刺史这是在帮我分析,有谁有可能谋害圣上?他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第二呢?”李白问道。
“杨家。”孟刺史道,“他们更害怕你,因为他们目前没有这么大力量,只能背地里去做些龌龊事情,这些事情,你更好阻止。”
“杨家也要分一杯羹了?”李白眯着眼道。
“杨家也是圣上培养出的一股为了平衡的势力。”孟刺史叹口气道,“圣上搞出来的势力太多了,永王和太子,李林甫和杨家,现在又多了股安禄山,朝局已经不稳了。”
“活该!”李白心里暗骂道。
“那孟刺史这次提醒我是为了?”李白问道。
“我这次提醒你,是为了让你分清局势,作好自己的准备。”孟刺史道,“于公,我是希望你能去长安保护圣上的,于私,我却不想你这个朋友进入虎狼之窝,那里危险重重,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告诉你局势,就想让你做出自己的判断。”孟刺史道,“可无论于公于私,安陆你都不能呆下去了,我知道,你这些时日游历四方,带着孩子飘忽不定,就是为了逃避起来,不让那些人找到你,谋害你。不想谋害许家和安陆其他人。”
“你既然想这么做了。”孟刺史道,“你就不能回到安陆了,去躲起来,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就能够保护好安陆的许家,保护好元家和蔡十那些人!”
“躲避吗?”李白思索着道。
“躲避是最好的办法。”孟刺史沉声道,“你一旦回到安陆,时间长了,就会有人对付你。你不在那里,带着儿女离去,他们也许会对许家和其他人有所动作,想要逼你出来,但不会丧心病狂,不顾一切地把你牵制在那里!”
“让我躲避?”李白笑道,“你还是希望我能去长安的。”
孟刺史脸色不变,点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去长安的,去长安保护圣上和朝局,圣上于我大唐,至关重要,现在还不能出事。”
“我明白了。”李白点点头道。
“太白,一定要带着你的儿女,你旅游多地都带着儿女,为的就是能在身边去保护他们,现在也要如此。”孟刺史道,“我了解你,若是你的儿女出了事情,你会疯狂,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对付谋害你儿女之人。那个时候,或许会打破平衡!”
“我命不由我!”李白攥着拳道,“这一切和我这个白衣有个毛关系!”
“太白,当你展露能力,踏入长安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不由得你了。”孟刺史道,“话说回来,我们谁人的命运是抓在自己手中的!”
“我明白了。”李白闭上双眼道,“我这次回到安陆不会呆许久,年关一过,我就会带着儿女躲避!”
“太白,我感谢你!”孟刺史行礼道,“我佩服你能为大局,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是为了自己罢了。”李白摇头道,“也是无可奈何地为了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孟刺史,你是哪一方的人?”李白盯着孟刺史问道。
“你应该知道了,何苦多此一问?”孟刺史疲惫道。
“能知道我的踪迹,能让孟刺史在这里等候我说出这一番话的。”李白道,“除了圣上的不良人也没有别人了。”
“我只为大唐,只为圣上!”孟刺史道。
“我知道,我明白。”李白道,“我累了,想去休息休息,告辞,失礼了。”
李白走出了客厅,有人引着他去厢房休息。
孟浩然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孟刺史问道:“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你做的没错。”孟浩然道,“只不过太白是个自由飘逸的人,不会希望有人逼着他去做一些事情。他不想成为圣上的棋子。”
“我们这些人,生逢不平世,注定不由心!”孟刺史道。
“我问你,若是李太白不答应,圣上会如何逼迫他?”孟浩然玩味地笑道。
孟刺史不作声。
“会和李林甫他们去谋害太白的家人朋友吧?”孟浩然道。
“圣上,不会!”孟刺史咬牙道。
“你信么?”孟浩然嗤笑道,“其实圣上给李太白造势时,就已经是逼迫太白了。太白是为了家人和朋友才甘愿躲避,甘愿去长安的。他一定会长安,可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唐和你的圣上,而是为了朋友和家人。”
孟浩然起身道:“你也是太白的朋友。”
孟浩然离开了客厅,留下脸色复杂的孟刺史,有悔恨,有不甘,有遗憾……
李白带着儿女游玩了一日扬州,把该去的都去了一趟,便离开了。
李白有时候看着平阳和伯禽快乐的样子,有些失神,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否一生都这般快乐。自己若是离去了,我的孩子们还能这么快乐吗?
真希望你们能一生无忧。
最后一站,便是杭州。
李白当日也是匆匆而别,如今有了机会和孩子们一起好好游玩一次,不由得更加快乐了。
李白主动遗忘不快,去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父亲,西湖好漂亮!”平阳道。
“是啊!”李白看着碧波荡漾的西湖,西湖周围种了许多细柳,柳枝垂在水面,如同婀娜的女子轻拂水面一般。
“我想去泊船,父亲。”平阳道。
“好。”李白去找到一个船家,付了船钱,三个人上了船后,小船静静地在湖上自由地泊着,李白等人感受着,一阵阵湖面的微风,好不惬意。
游玩了西湖,李白又带着孩子们去了飞来峰,天竺寺。
“父亲,我不喜欢寺庙。”伯禽低声道。
“为何?”李白问道。
“我总觉得寺庙都很压抑,那些佛像太庄严了,太吓人了。”伯禽道。
李白笑笑,自己小时候好像也不喜欢道观和寺庙这些地方。
李白转过一个路口,看着一个贵公子带着一个随从走了过来。
“公子有何事?”李白问道,这人面生,李白不认识他。
“叔父不认识我,我认识叔父。”那位贵公子笑道。
平阳和伯禽有些懵圈,父亲还有这么大的侄子了?
“你叫我叔父?”李白也是莫名其妙。
“是的叔父。”那位公子笑道,“家父李乐,晚生李良。”
“李乐?”李白接惊讶不已,“你说你的父亲是李乐?”
李乐啊,李白怎么会忘了他!自己在蜀中跟着张华先生念私塾时,从小把他压到大的啊!虽然李乐比自己大不少,可就是比不过自己,尤其是在读书方面。
“李乐正是家父的名讳。”李良笑道。
“不对!”李白道,“你怎么认识我?”
“这个……”李良有些无言以对。
“你是在这里故意等着我的?”李白寒声道。
平阳和伯禽不解地看着自己父亲,父亲怎么好端端地就发火了?
“圣上这是没完了吗?”李白道,“不用他逼迫,我自然会去!”
“晚辈不仅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李良神色尴尬地道,“家父很是想念叔父,叔父可否移步家中,和家父好好叙叙话,聊聊过往?”
“带路吧。”李白寒着脸道。
“什么人?就算是长辈也摆这么大的架子?知道我们公子是刺史吗?”李良的那个随从很是不满李白发脾气。
“闭嘴!”李良脸色一变,给了那个随从一个耳光。
那个随从立马不再言语。
“你这么年轻,做了刺史了?”李白问道。
“承蒙圣恩,做了杭州刺史。”李良道。
“不错嘛。”李白夸了一句,“我们李家能有你这么年轻就做了刺史之位的后辈很不错。”
“多谢叔父夸赞。”李良谦逊地道。
“不过下人需要多管管了。”李白道,“要不就是你故意安排的,也就不用和我耍这些小心机了,你自己说你是刺史我也会很高兴的,你不必过分谦虚,过分谦虚就让人生厌恶了。”
李良脸色微红,躬身道:“叔父教训的是。”
“走吧。”李白道,“圣上的不良人和你沟通了?”
“是,确实是圣上的不良人告诉我近期叔父回来杭州,还给我叔父画像。”李良道,“叔父,是我刚才冒昧了,我该等叔父一来就接叔父去府上的。”
“嗯,你确实不该对我用这些小心机。”李白无所谓的样子道,“圣上的不良人给你安排什么了?”
“圣上说,若是叔父觉得有了麻烦,可以躲到侄子这里来。”李良道,“没有人知道晚辈和叔父的关系。而且晚辈在杭州,也能庇佑住叔父。”
李白叹道:“这是都为我准备好了啊!”
“你告诉圣上的不良人,我一定会去的。”李白道,“我会随时应召!”
“是,叔父。”李良道,“叔父,晚辈班门弄斧,耍了这些伎俩,叔父见笑了。”
“我确实不喜欢这些小心机。”李白道,“也不喜欢对我耍小心机的人,你父亲不知道吗?”
“家父并不知情,毕竟此事是绝密。”李良道,“家父若是知道叔父来了,一定会高兴的。”
“我和你父亲少年时关系可不好。”李白撇撇嘴道。
李良有些接不下去话了,自己这个叔父给的压力好大。
“你父亲身体还好吗?”李白问道。
“家父身体还算不错。”李良道,“这里环境还是不错,比较清幽,没那么多烦心事,家父心情好了,自然身体好。”
“你父亲是享受了清福了。”李白叹道。
李白跟着李良去了刺史府,李良亲自带着李白去了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