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1 / 1)槐木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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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走在前面挑着灯,闫公公引着苏信泽穿梭在皇家内院里,当他终于绕过了长廊跨进殿门的时候,景帝正披着衣裳,拿了把小剪子剪灯花。

烛芯跳动,噼啪作响。景帝免了他的见礼,指了指软榻上的矮几,道:

“钟润,你且来看看这局棋。”

“是。”苏信泽抱拳,随即走到了软榻旁,仔细打量起那局棋。

“回陛下,此局乃是古今奇局“邓艾开蜀势“。相传,是国手王积薪机缘巧合间得高人点化,留下此局,现流传于世的仅有前四招。”

“那钟润可瞧出了什么不同?”

“这“邓艾开蜀势“,陛下只摆了三招。”

“钟润可知为何?”

苏信泽又瞧了瞧棋盘,尤自迟疑,片刻后答曰:

“回陛下,臣不知。”

景帝缓步走来,伸手搭在棋盘上,缓缓坐下。烛火跳动,把这位威严帝王的眉目衬得愈发深沉。

“是了,仅凭几招残棋,又能窥见何种面貌?可朕就是要借这三招残棋,走一出枯木逢春。”

苏信泽抬头,正对上景帝一双眼眸,他看着景帝薄唇微启,继续说道:

“近日,朕又重读王老先生的《围棋十绝》,其中两绝,令朕颇受触动。一曰:动须相应;二曰:孤势取和。”

“还请陛下明示。”

“现如今,大成周围强敌环饲,朝堂边关紧紧相连。朕要你彻查西乞使节身份,务必辨清他们是敌是友。朕还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的新鲜血液涌入朝堂,对于这些个陈旧顽固的瘀血,是时候算准时机好好清一清了。”

临街打起了梆子,敲更人喑哑的声音传来,空气中的潮气渗透衣杉。苏信泽扶着墙起身,遥遥望了眼皇宫的方向。

动须相应,孤势取和。看来陛下是下定决心要整顿朝堂,交涉外邦。陛下想要做那执棋之人,以天下为盘,山河为子,那么苏家在其中,或者说他在其中,又会被放在在什么位置呢?

压下心头烦乱的思绪,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牵起缰绳,向着营卫走去。

半月后,

冀州

朝歌县

潭下洼村。

“李大爷你快看!”

姚二打着短衫,一把将脑袋上的草帽撸了下来,满脸惊奇,指着远处的一处岩洞叫道。

李鸣玔一手握着长棍,一手向后伸,侧身去扶苏禾。

距他们辞行南下已过去了二十几日,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见什么名胜古迹奇山异石就要歇上一歇,游山玩水之余还不忘搜罗美食,当真是潇洒快活。

前日里,他们刚入了冀州住了店,就听店小二说冀州有处奇山,山中四季颠倒,酷暑结冰寒冬花开。苏禾当即就瞪了眼睛,抬脚在桌子下踢踢他,他佯装不知,她就踢得桌子上的杯盘乱颤,叮当直响。

李鸣玔无法,只得又改道绕上一绕,来到了这朝歌县。

此时,他们就来到了深山里,找到了店小二所说的奇观。

此时已近五月,暑气已经开始上来了,前日里苏禾晚上还热得踢被,如今进了山,一路便只觉清爽宜人,此刻更像是回到了料峭春寒,不由得一哆嗦。

那岩洞幽深,从洞外向里望,只见冰凌对着冰柱,四周岩壁上结出了细细的冰花,像草叶生长一般,细密的纹理由石壁向外延伸。冰花厚处像是枯枝团簇,如叶脉涌动;极薄的地方却像是瓷瓶上的雕花,上了釉彩,晶莹剔透,纹理分明。

做向导的老伯呵呵笑了,开口道:

“小公子,我们这处奇观可是大有来头!”

苏禾果然被吸引了,一双眼睛忽闪忽闪。

“传说啊,在上古的时候,我们朝歌县有一处深潭。那潭水清澈透亮,我们的老祖宗就靠山吃山靠潭吃潭,小日子过得也甚是悠闲。”

“忽然,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一条恶龙盘旋而来,霎时间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四周山林着了大火,火光冲天。周围的村民四处逃窜,惊慌失措间也只能抱头痛哭。”

“这还不算完,那恶龙又继续作恶,烧光了山林蒸空了潭水,老祖宗们赖以为生的衣食来源就这么被祸害完了。”

“啊?然后呢?老伯你快快说来!”

姚二也听得入了迷,见那老头卖起了关子,忍不住催促。

老头心满意足地捻捻须,继续说道:

“这老话说得好啊,“天无绝人之路“。正巧那位八仙之首的铁拐李腾着云打天上飞过,见着这恶龙作恶,抄起拐杖一杖将它捅到了潭底,又命龙王放水,自己从怀里摸出宝葫芦,大喝一声念出口诀,只见那巴掌大的葫芦腾龙而起,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竟如山大,遮天蔽日。”

“铁拐老仙又振臂一挥,那葫芦吐出一块千年寒冰,把那恶龙压了个结实。自此,老祖宗们才得以继续生活。经过了千百年的变化,那潭周围四季颠倒,都说是那恶龙心有不甘啊,奈何铁拐老仙法力高强,只能就此作罢。是以,朝歌县奇观由此而来。”

那边儿,姚二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嘴巴张了半天,只会说俩字:

“怪哉!”

李鸣玔笑了,扭头就见苏禾对那岩壁上的冰花分外感兴趣,不自觉往里走了走,贴在岩壁上看。

苏禾只觉得惊奇,天地间的一切都让她分外好奇,就像这冰花,高冷之外兀自美丽。

她不由得凑近,张嘴哈出一口气,哈气如白雾,碰到那极细极小的冰花,一瞬间就变成了结晶。

李鸣玔本打算喊她,见她如此,忍不住抿唇一笑,随她憨着去了。

天将将擦黑,一行人下了山回到了村里。

刚刚进了村口,连滚带爬跑来一人。

“爷爷啊!要出人命了!”

来人正是那向导老伯家的小孙子,十三四的孩子,状若竹竿,面黄肌瘦,细胳膊细腿。

他一身的灰土,抽抽搭搭地说:

“爷爷,你走后家里来了人,说是咱们县里的老爷,来收税了。”

老伯一听,腿脚就有些发软:

“啊?可如今又不是秋收,官老爷们这是要的哪门子税啊?”

那娃抹了抹脸,眼睛肿成了核桃,一边脸上居然还有个掌印。他哽咽着,说:

“好、好、好像是要给北边庙里那佛像镀金身,正挨家挨户地要钱,没钱就抢粮!”

这一行人听得皆是一惊,那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

“隔壁铁柱家的粮都抢走了,咱家那点儿粮,爹拼着不让官爷拿,官爷就抄了棍子打我爹!”

他瘫倒在地,哭得岔了气:

“爹……爹他……要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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