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又晴皱着眉，捏着一小撮头发，扫着陆拾的脸。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带着陆拾走出那边之后，夏又晴也没有费事，直接带着他找了附近一家间空着的房子住了下来。

虽然两人性命相关，但陆拾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又晴还是不太清楚。

从见到他到现在，即便她给他喂了不少灵果，从他那边传来的疼痛并没有任何减轻的预兆。

“你在干嘛呢？”

她的神魂很稳定，表示陆拾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如果醒不来，那就表示陆拾现在根本不想醒。

那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此时的陆拾正站在一片看不到头的苍茫大海上，左边是翻涌着的，如墨般的海水，右边是一片澄澈的几乎看不到颜色的水面，一颗金色的光球悬挂其上。

两方海水互相挤压着，却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占到一点上风。

陆拾往后坐去，一个宽大的椅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黑色的魔道，是他原本要走的路，事实证明，这条路对他的影响也非常之大。

不过就这么一点时间，就能与他修炼几年灵气相对抗。

陆拾手指微动，黑色的海水扑向那边，金色的球闪了闪，似乎暗淡了不少。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夏又晴的声音在天边出现，无需动手，海面上的金球突然光芒大放，将那墨色的海水压了回去。

邪道还是正道？若是走了邪道修了魔，估计她又要生气，又不知道多少天不理他。

但想想要和那些恶心的人走一条道，他的胃里就直翻涌，那些正道，比底下有些魔都恶心。

所以，什么是正道，什么又是邪道呢？所谓的正邪，真的不是他们自己定义的吗？

他要走的，是自己的道，是自辨是非，随心而成的道，是可以护着她的道。

道心已定，两方海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咕噜噜的涌向对方。

金色的球落入海底，天地之间的黑白不再那么明显。

陆拾轻敲椅子把手，缓缓开口，“就叫混沌道吧！”

话音落下，外面的夏又晴跳了起来，看着天边席卷而来的魔气，和空荡荡的灵气漩涡，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敲，不是吧，你在这里结丹？”

撇着嘴，夏又晴一跺脚，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堆果子。

“陆拾，张嘴！”

闭眼躺在那的人似乎有所感，听话微微张开了嘴，但是……根本不够把果子塞进去。

“陆拾，不够！”

嘴巴张开的弧度变大，但是依旧不够。

“陆拾！”

陆拾正在专心将两方海水压成金丹，听到夏又晴的声音，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到了回应。

如今听到她还有要求，停下了融合的步子，神魂大部分回归灵台。

一睁眼，就对上了夏又晴那双眼，陆拾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扫了眼她那双润湿的粉唇，陆拾喉头一滚，哑声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我？”

夏又晴想了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后在陆拾期待的眼神中拿起一颗橙色的果子，而后……

变回濯尘，“蹭蹭”两声，一颗灵果就分为了四块。

夏又晴得意洋洋地对着陆拾展示了一下这些果子，陆拾长叹一口气，内敛神魂。

不管过程如何，现在的陆拾终于不用分心去管灵气的事了。

灵果入口，化作一股清流，带着充裕的灵气，流入陆拾体内，为后续无力的灵气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一颗一颗的灵果喂下去，陆拾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天边那两道漩涡慢慢消失，夏又晴展开神魂，拢住小院，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声音。

天边渐晚，万籁俱静，她等了好久，终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

“成了！”

陆拾缓缓睁开眼，纯黑的眸子伸出一道白光闪过，眉间一道黑色印记闪了几下，最后隐没不见。

夏又晴收回神魂，向前走了两步，随口问了句，“你结的是什么丹？”

“……”陆拾低着眉，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件新衣服，余光扫了一眼她，“如果我结的是魔丹？”

“如果你结的是魔丹……”夏又晴捏着自己的下巴，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事情有点难办。

照理来说，结了魔丹，就是走了邪道，那就是和正道相背驰的。

可是正道……她的脑海中不免闪过了十方门那一众人。

那些人都不算邪道，凭什么陆拾要算邪道？

“你走了邪道吗？”

陆拾攥紧了衣角，低声答应道：“若是呢？你若想走……”那就算是天边，他也会找到她。

谁让，她就是他的道。

“你要走走了邪道，那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要不以后一出去，你动手就要被人打。”夏又晴一屁股坐在陆拾旁边，歪头问道：“我说，魔气运转和灵气有什么区别。”

“哦。”

夏又晴眼前一黑，她忍不住眨了眨眼，而后就听见陆拾在旁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又不是没看过？”

陆拾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哼”了一声，“我没走邪道。”随后站起身，往前走。

夏又晴没听清，眼珠一转，咳嗽一声，变回濯尘，“哎呦，陆拾，我变回去了。”

黑衣少年停了下来，似乎轻笑了一声，转身捡起濯尘，好好擦擦，背在了身后。

疼了这么久，夏又晴终于舒服了，她坐在剑内，开始啃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几颗果子，“陆拾，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没走魔道。”

“哦……啊？”夏又晴丢下果子，“不是，你之前那么疼，不是碎了金丹吗？”

“九朵，还有一个。”陆拾突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低垂，“不会有下次了。”

“什么？”夏又晴叹了口气，这孩子，老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是个毛病得改。

伸手覆在门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跑过，陆拾停了下来。

只听到门外传来几声交谈。

“你们去那边，你们两个去那边，若是见到这样的人，不要追，直接回来禀告，几位大人有赏。”

有个声音沙哑的人问了句，“这不是红烛大人今天刚领回去的人宠吗？”

“大人的事，轮得到你说话？”说话的人似乎又拿出了一张纸，“有这人踪迹的，奖励翻倍！”

众魔欢呼一声，脚步声四散开来，与此同时，两道脚步声向着这个小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