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一直闭着眼,倚在那边的陆拾突然睁开眼。
夏又晴顺着魔气看去,一名白衣少年从院外走进,手一挥,后面跟着的魔兵全都退出了院外。
八名结丹,十六名筑基,夏又晴狠狠咽下最后一口果子,还好,应该能带着他跑出去。
白衣少年似乎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撩起下袍,一屁股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风度翩翩,不像是魔,倒像是哪个修仙世家出来的小公子。
“阁下来我府中,不下来与我见一面?”
陆拾没有答话,在里屋休息的红烛倒是听出了少年的声音,扶着墙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将军!”
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却还是好脾气地劝道:“红烛,你伤还没好,还是先进去休息。”
“成崖,他们的实力不低,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成崖笑的温和,但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所以,你还是先进去吧。”
红烛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屋子,夏又晴却能感受到,他只是站在了门后。
也许成崖也知道,但他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坐在那,低眉不知道想些什么。
让夏又晴放心的是,陆拾好像并没有和他正面对抗的意思,也坐在那,等着。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直到月上西梢。
“剑来!”
陆拾擦了下濯尘,剑身嗡嗡直响。
剑体,不需要磨合,只要契约,就算没有剑灵,那把剑就可以和和他达成最好的配合。
成崖似有所感,扭着胳膊站了起来,“终于出来了?”说话间,浑身“咔咔”作响,看起来整个人的身形都大了一圈,这下不像个少年,倒像个穿着白衣的农间壮汉。
陆拾撕下隐匿符,月光照下,小院上凭空生出一道屏障来。
院外的几名魔兵相视看了看,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劲,但都没看出具体什么来,最后还是坐回了原地。
“哦?濯尘?”成崖一眼就看见了那把湛蓝的剑,“看来你也是从上面来的?”
也是?夏又晴低头看去,正好和成崖抬起的脸对了个正着,一眼就看清了他那圆润的耳尖。
他是人?
成崖还在那边絮絮叨叨,“你是十方门的吗?应该是吧,这附近的传送点,好像也就只有十方门了。”
陆拾没有多话,点了下瓦片,剑气带着月光冲了过去。
一开始成崖还在絮絮叨叨着些什么自己以前也是十方门的弟子,只不过那时候没有什么背景,问着陆拾是不是和他一样,显然没有将这场战斗放在眼里。
但随着陆拾的进攻越发凌厉,成崖也认真起来,不再多嘴,冷着脸,居然和陆拾打了个有来有回。
一次对撞过后,两人同时退了一步。
成崖撕掉了早就被刺出很多洞的上衣,露出了黝黑健壮,残留着无数伤疤的上半身。
“咔吱咔吱”
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夏又晴转头看去,从门缝中看到了红烛的那双眼,通红,兴奋,像是年少时听自己妈妈说过的那只隐藏在黑夜中,等待吃掉小孩的怪物。
“陆拾!”夏又晴喉头一滚,声音略微有点颤抖。
“怎么了?”
“没……没事!”冷静过来之后,夏又晴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好歹是个渡劫,还被一个眼神吓到叫人。
陆拾侧过脸,看了一眼门内,而后立刻转头,“成崖,养着自己的仇人好玩吗?”
听到这话,成崖脸上原本的笑容全都不见了。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似乎还能忍受,但有人偏要揭开伤疤,将血粼粼的现实摆出来。
你就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走过那个坎。
“你知道了些什么?”
“人宠啊!”陆拾似乎并不在意逐渐向成崖聚拢而去的魔气,抱着濯尘跳上屋顶,拿出一块布,擦掉了上面沾着的血迹,缓缓开口,“你知道你错在了哪里吗?”
“呵。”成崖笑了,“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但是我知道你错在了哪里。小小结丹,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和一个几百年的元婴比起来,我自然是敢说的。”
陆拾眯着眼,轻轻将手帕丢到院子中间,发怒的人破绽总是大的。
月光照下来,血迹一瞬间挥发了,院子四角光芒骤起,成崖手中即将成型的黑色光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一脸震惊的成崖,陆拾坐了下来,濯尘立在旁边,“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在找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鬼地方也能突破是吗?”
外面的成崖若有所思,里面的夏又晴又听不懂了,突破不就是修为到了,就突破了?还想知道怎么突破?“突破?什么意思?”
“被困在这里的魔族,是永远无法突破自己被封印时的等级。”
“为什么?”夏又晴突然觉得有点羞愧,自己明明才是渡劫,到了这里,天天靠一个结丹来讲解。
“你觉得魔气是什么?”陆拾反问了一句。
“魔气?”如果陆拾问的灵气是什么,那夏又晴还能说上两句,但如果问魔气,她倒是……“魔气就是,黑色的……灵气?”
“……嗯。”
如果不是这次走了混沌道,结了一颗半黑半白的混沌丹,陆拾也不是很能解释这个事情。
但这次结丹过程中,他发现,所谓的灵气和魔气,其实本源一致,说是仇人,不如说像是两个脾气迥异的双生子。
一个温润驯和,所以更适合身体羸弱的人类修士,一个桀骜不逊,天天想着怎么能把自己的主人掀倒,所以从魔气中诞生,身体素质更加出色的魔族会更适合魔气。
而魔气和灵气是可以互相转换的,魔气中的戾气被净化,那魔气就会变为灵气,灵气中若是沾染上了戾气,那就诞生了魔气。
这也就是尽管大部分的魔都被封印,外面的魔依旧层出不穷的原因。
人心,才是魔,诞生的根本。
而突破也
而突破就是与天地感悟,没有灵气,连天地都不算完整,这怎么可能成功。
这么半晌,成崖似乎想好了,“你想要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陆拾撇了门口的被困在原地的红烛一眼,脸色冷了下来。
成崖扫了那边一眼,低着头不说话,好半晌才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你一个结丹,也配威胁我?”
“那就试试?”
夏又晴还没弄清这两人为什么明明之前聊还不错,为什么突然现在就要打起来了。
成崖笑了一声,身体开始恢复原状,腹部却越发亮的惊人。
“不好,陆拾,他要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