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愖涵原本是要来说“臣恐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然后顺理成章的继续待在国师府。

颐养天年。

却突然接到这么一个问题。

“陛下有真龙之气护体，当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他眼眸微弯，依然看不清真实情绪，却自带让人信服的真诚。

大概是国师当久了，自带一种信服力。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像个贺词。

但浅弦还是笑眯眯的，心情舒畅。

好话总是讨人喜欢的。

尤其是朕和朕的江山。

“陛下——”

“梁大人可有去过南方？”

梁愖涵再次想开口陈情，话未出口就被打断。

梁愖涵看向浅弦。

心下了然，她早已预料到他的来意。

所以才一直打岔。

当然他的意思，的确也不难猜。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句话在他身上尤其应验。

他无非就是还想说明，他还是适合清闲的生活，不怎么想卷进朝堂争斗。

“陛下倒也不必，臣心有余而力不足。”

言下之意他并不能帮上她。

梁愖涵平静的审视着浅弦。

她蛰伏那么多年。

虽然忽然晕倒可能会成为一个契机，让她决定不再忍下去。

却也不会贸然出手。

至少局面在她的掌控之中，起码有八成把握能赢。

仿佛一柄剑，出鞘的那一日，定然掀起轩然大波。

而现在，她动了。

就不可能中途放弃，草草收尾。

唯一意料之外的是。

她选择给她看到最真实的样子。

成为她的第一个目标。

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荣幸。

“有这份心就够了，梁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

言下之意溜是不可能的。

她并不能采取什么强迫措施。

梁愖涵看着眼前这张好像没什么变化的脸。

想起接任国师的时候。

上一任老国师拉着他的手，幽幽叹息。

“老头子这一辈子没什么愿望，只想大魏国泰民安就好。”

那时，他毫不犹豫的说好。

梁愖涵眉心微动，心里一直的想法悄然转变。

……鬼使神差的他颔首应下她的话。

出了昭阳殿，好像流淌的冷空气窜进鼻息，让人清醒冷静了些。

后知后觉，梁愖涵生平第一次有些挫败。

是为自己。

一再让步。

目送梁愖涵的身影离开，浅弦笑眯眯的模样渐渐淡去。

从房梁落下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跪在浅弦身侧。

“如何？”

她要求233给的蛛丝马迹，顺着挖下去应该能搞到不少东西。

“相关情况属下已全部搜罗完毕。”一个沉着的女中音，语毕递上一个竹筒。

浅弦拆开来看。

捏着纸条，眼里闪过兴味。

“花瓶，你说我们梁大人打得这个主意，是不是妙极？”声音平静又带着些调侃。

233也看到了内容，有些胆战心惊，装死不吭声。

半天，觉得不合适。

“咳咳宿主，其实我觉得任务对象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原主确实很废。”

小心翼翼的措辞。

浅弦眯着眼睛。

“我当然知道。”

芳华宫虽非正宫却也不差，占着皇宫最优越的地理位置，富丽堂皇，一切按着柳如是的喜好来。

“娘娘，奴婢方才亲眼瞧着……”柳如是靠在榻上涂指甲，贴身太监低着声汇报。

柳如是眼里寒光一闪。

他还没怎么样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分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