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观念比较传统,觉得女帝大肆选妃败坏风气,以前是明晃晃的坚决反对。
如今不管想没想通,只要有这个动作,就不得不防。
梁愖涵负手直身,指尖动了动。
他不需要看,也能感知到丞相的一举一动。
丞相忽然一颤,眉毛都皱到一起。
头一次有些后悔提这事的时机。
人选都备好了,即便是按照女帝高度挑剔的标准也没什么说的。
眼下却忽然游移不定。
浅弦漫不经心,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御史台的人果然先跳出来。
这种话题,这群能言善辩的言官能吵一个早上。
“陛下,臣以为不可。”
列举了一堆理由,从财政,舆论,现实必要性各个方面整了个长篇议论文,就差来一句“天打雷劈,天理不容”。
“此事容后再议。”
暧昧不清。
让丞相都有些猜不透座上人的想法。
“无事便散朝吧。”
下朝散会,没有特别吵闹,但氛围明显轻松不少。
众星捧月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热络的套近乎,谄媚夸赞追捧。
梁愖涵却始终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
有人咬牙切齿的嘀咕。
跟个榆木一样。
凭梁愖涵的耳力想要听见,不要太轻松。
他只是瞟了一眼。
摇摇头没管。
这位大人官途坎坷,家宅不宁后院失火,还是宽容些吧。
心宽体胖,无知是一种幸运。
昭阳殿通透敞亮,阳光直射进来,暖洋洋的。
浅弦提笔在桌案宣纸上写写画画,有侍笔宫女研墨。
浅弦毫不避讳纸上的内容。
宫女却十分懵圈。
陛下是在画画吗?
圆圈线条都有,但也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她当然不知道,这种新奇的图画,全大魏都不会有人能准确说上来名字。
叫思维导图。
浅弦目光落在纸上,脑海里思路渐渐清晰。
圈了几处待补充的内容。
大魏的情况,说危机四伏却也稳着,算不上,说盛世太平,却也潜藏着暗礁乱流。
首当其冲。得先提拔建立她的人。
而不是一半都是丞相的门生故吏旧交。
至于军权。
浅弦揉了纸张,随意一撇。
宫女眼色极好的立即躬身等吩咐。
“上点点心,端到昭阳殿来。”浅弦道,又跟了一句,“要甜一些的。”
浅弦窝到榻上,摆弄着花瓶里的新枝。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求见。”王公公从殿外进来。
“宣。”
浅弦懒散,看着没正形。
皇宫不就是皇帝自己家,在自己家里随意一点也无妨。
听见脚步声,浅弦才抬起头。
忽然发现梁愖涵看她的眼光有点奇怪。
有些,微妙。
陛下好像跟赵大人最受宠的小儿子,以及孙大人嫡长孙,一个口味。
不单口味像,本人也很像。
阳光落在她如瀑长发上,染开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还有细软的绒毛感。
眼神清澈,半阖着眼,像是打瞌睡的样子,眼角还有沁出的生理性泪水。
她凌厉的威严感似乎都消弭。
对此毫不知情的浅弦,撑着下巴问:“梁大人,昨晚你夜观天象可有什么收获。”
“朕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朕的运势。”
……没别的意思的一道,送命题。
浅弦饶有兴趣。
这可是国师的正经工作。
虽然也没指望他正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