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吉祥宴(1 / 1)星辰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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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相言:“山城之中曾天降两场大雪,一场为家师与妖魔斗法,风云变幻,一场为妖魔施法,宛若天灾。”

“妖魔欲冰封千里,师母借用家师青尾拂尘,以云雾为墨,以苍天为纸,身入画中,提笔一幅,号称‘逐日光明图’。”

“飘飘若仙,追云逐日,不少为相者仰顾师母仙姿,纤指轻点画中游,耀日浮现,驱逐黑暗,千里冰封境霎时融化为潺潺流水,牵连妖魔大能化为虚无。”

“自此以后逐日光明图遗留苍穹,非圣者不可见,山城内除却守相府邸,非超然长生者不可窥探天机。”

我心中释然:“难怪多次试探仍旧迷惑不已,宛若迷宫深处不得法。”

加入守相势在必行,否则难以窥探天机,我抬头望月,天空澄净,不知道逐日光明图是何模样,悬挂山城上空多年,是否仍具备神韵?

顾守心已是我无法度量的圣人,若有机会得见圣人遗迹也算无上气运,吉祥阁近在眼前,黄相与黄鹤二人却没有直接走向吉祥阁,而是转身进入一处不起眼的小平楼。

我方才注意到吉祥阁紧贴风如巷,却没有进出口,仅留一堵红墙,想起黄相说巷中暗道四通八达,平楼内许是藏着进入吉祥阁的入口。

楼内低矮,若是再高几分怕要低头前行,依旧清风自在,黄相与黄鹤一前一后有规律踩青砖深入,我按方取道,跟住二人,不出差错,青砖往下行,开始宽阔蔓延,没走几步开始向上,但见临到墙头时黄庭雀抬起拐杖轻敲八下,前方洞门大开,光亮照入,我趁此回头,不见地上留有一丝尘土踪迹,出去时方才发觉出入口竟是吉祥阁内三楼包间东南柱,面向角落,不会为人所见。

房中央矗立一座和田玉石小黄楼,小黄楼上放置一根没有点燃的黄蜡烛,八方座椅围绕南海黄梨木桌,帘纱遮掩,朝吉祥阁楼内放有两座椅,中间摆放一茶桌,悬吊房顶上,难以晃动,茶香飘散于杯中,似是早已知晓这件屋子里会有客人到访,当我们踏入之时,门外响起叮呤敲铃声。

还未来得及观顾吉祥阁内气派,便有人上门,我看向黄庭雀,他点了点头,不待我上前去黄鹤已经转动和田玉石小黄楼,房门半开,穿着旗袍侍女脸戴薄纱端入八道茶点心,一声不语放于梨花桌上离去,再敲门铃,房门自动闭合。

黄鹤于侧间洗浴双手,端着一淡黄色的茶点站在早已入座茶桌旁的黄庭雀身边,二人自顾自吃了起来,我见状也随手端起一白色面团坐下,往自己嘴里塞。

白色面团冰凉沁口,沙馅软糯,无粉粒干燥,也无粘牙腻口,不需茶亦可直接进食,我抱着好奇尝了一口杯中热茶,毫无回甘,尽是苦涩,偏偏与白色面团甜味相中,一时间嘴中不剩滋味。

“百花争艳,花不胜,独守枝头,惹人怜。”

黄相啜茶轻语,我回头一看,方才没注意除却我手中的白色小面团,其余糕点皆有鲜艳颜色,斑驳繁杂,不知做何选择,反倒是洁白在此中最为显眼。

这是在告知我无须掐指算亦可尝试窥探机缘?茶不变,做选择的是我,可这盏茶早已预料我所选滋味,特地在此等候。

我不由深吸一口气,四下顾盼吉祥阁内人声鼎沸,梅花桩台无一空缺座位,大多是装束革履,礼裙加身,装扮气派,二楼公共包间中更是宾客满座,四周摆放大鼓小鼓,奇石怪玉,更有祈愿树繁茂枝头挂满红愿,清水流淌立壶投掷,附庸风雅也无妨,这红灯笼下的尽是些体面人,吉祥阁招拢客源的手段怕是与诱我品茶点同源,把控人心,怎会不生意兴隆亨通?

“师姐倒是做生意一把好手,既然能做到左右逢源,客人来了,主人怎的不见踪迹?”我不禁开口问。

黄鹤接话道:“师姐考古队有紧急任务,需要回疆漠一趟,你今天是见不着了。”

小妮子言语中似是仍留有怨气,我递过手中白色糕点,示意道歉,她撇了撇嘴方欲伸手接过,我却突然收回往自己嘴里塞。

黄鹤下颌微抬,柳眉紧皱:“你......”

“黄相让我多带带你,脾性要多磨炼,心胸方能开阔,大道成四海,四海能撑船。”

我噎得她不知作何回答,顺手拿起茶桌上的竹刻菜单抖了抖,上边那隽秀现文字差点没让我噎着,一壶菊茶三八大钞,来道硬菜上万钱财,炒盘子青菜都要定价二百八十八,黄相在位子上看我俩倒是笑的挺开心。

楼下顾客突然声浪止歇,齐齐看向间隔在一二层楼之间的台柱子,我察觉异常掀开纱帘待看个清楚,听闻有人窃窃私语。

“啊?烛火摇影?龙谣老师?是龙谣老师又上场了?她可是从来不会返场的!刚刚听了那曲子意犹未尽!”

“你说这规矩我也知道,只演一曲,同日不再语,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在这吉祥阁中挤一个号,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听一首龙谣大师的曲子,李老板,今天可是来对了!”

一时间熙熙攘攘声音再起,无不是对于龙谣曲艺海口盛赞,我不懂音律,方才于吉祥阁外听闻半声,只觉悠悠怡人,不知当前熏陶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台柱子上空无一人,只有神煌壁画装饰,侍女隔层点燃悬挂红灯笼,画中人随着方位变化有光影落差,就好像在跟着走动的人遨游。

我正纳闷这位具备龙家传人与山城守相双重身份的曲艺大家风姿何在,吉祥阁阁顶如八瓣莲花盛开,霎时间清风大作汇聚而入,灯红摇晃,众人纷纷抬臂遮掩,于指缝间瞧见一人身披锦缎彩衣怀抱古筝从天飘落台柱,不知从何而来桃花骨朵相伴,二者皆轻若无物。

桃花四月始盛开,再快亦要三月末,当下怎得如此粉嫩花骨朵相伴?吉祥阁高耸入云天,不知几高,凭人身于阁顶之上飘落台柱轻若无物,只怕不是寻常人所为,我并未瞧见有何钩锁手段支撑。

我心下难免比较,若是要做到此种程度或许要饮下半壶黄菊水方能勉强为之,台上之人身段轻柔,气息平稳,显然没费多大劲,纤纤玉手掀开半遮面轻纱之际,穹顶上空突闻一声惊雷,使人心神摇曳,不知该锁定何处。

台上人无椅而坐,抱琴于膝,妙音清脆:“天气若为清净光明,蕴藏大德,无休无止,则光明德泽永存,力量不灭。”

“若是有阴灵邪气侵害,阳气交汇不通,山川大地昏暗不明,上天雨露不洒,生机不可绵延。”

“若是有恶风暴雨数至,妖鬼作祟,天地四时秩序不存,违背正道,亦不可取。”

“唯从阴阳四时者,可身无奇病,生气不竭,谱曲《象神行》恭迎福至,清铡奸邪。”【1】

穹顶关闭,清风平和,此番话大意是为告诫世人遵循自然规律,四时阴阳变化乃万物生命根本,违逆则削减生命,破坏真元之气,只有注重养生之道才可延年益寿。天雷相伴桃花,宛若春雷至,违背秩序,她是在故意跟我挑明顾守心逐日光明图力量衰减,阴灵邪物侵害山城致使规律不常?

可雷声与她掀开遮掩举止同时发生,占尽天时人和,又与桃花相融,仿若桃花人面,催生地脉之气,分明由她做气机牵引致使规律无常,这又是何意?

而此等把控阴阳四时变化手段者并非寻常相者,只怕是已渡过超然,看来山城守相中确实卧虎藏龙之属难以揣摩,龙门世家同样不可小觑。

古琴声起,铿锵有力,与龙谣温婉气息相去甚远,我欲看清桃花人面,无奈古琴声浪一波紧接一波,弹指间隙明确,声浪层层叠高,宛若将士行军,铁蹄踏踏,又像是随天神起舞之阵阵鼓声,到头来竟无须她再次弹奏脑海中亦可凭空浮现曲音,挥之不去,回荡不休。

我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她在演奏,还是我身处幻境之中,吉祥阁内宾客举杯痛饮,身体摇摇晃晃,双眼紧闭不受控,陶醉熙攘,不胜酒劲,每一阵声浪涌动拔高,再拔高,随后止歇,逐渐归于静谧。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宾客席上端坐一人,神色难明,戴着墨镜配凉拖嗑柚子,翘着二郎腿止不住地抖,在一群摇头晃脑沉浸曲乐的人中间尤为醒目,看起来只是悠然自得不为所动,实则大有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魄支撑。

我突然惊觉,忍不住大喊一声。

“嗬!”

声若惊雷振聋发聩,两音相较于空中消除,众人状似睡梦中警醒,目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不知作何言语,喧闹场子静得水流潺潺声清晰可闻。

而后便是谩骂四起,众起寻人究竟是哪个不上道的家伙在他们欣赏乐曲的时候大呼小叫没有规矩!

恰巧此时有人影穿梭宾客之间,手中怀抱包裹,往大门飞奔而去,我眼见情景不妙,黄老头也没有要替我出头的意思,这要是被底下百十来桌子的人指着鼻子骂不免难堪。

“有人行窃!偷东西!”

我借势大喊,这小毛贼偷东西偷到我眼皮子底下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龙谣面色红润,生机焕发,真真如桃花般粉嫩秀丽,气质不同于一众常人,只不过我此刻看她起身之势略显焦急,想必是对于我和那小毛贼搅扰她演奏心生不满。

毛贼路经俞廉鹦之时,这老鱼头还在吃他的果子,不为所动,我正纳闷这吉祥阁不是你山城守相自家的行当吗客人丢了东西也不怕传出去落下话柄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时,门外突兀传来腾腾杀气,一脚将小毛贼给踹翻在地,连着翻滚数圈才哀嚎停下。

“龙阳!”

亭立在台柱上的龙谣放下手中古琴,呵斥住快要忍不住拔出身后巨剑的龙阳,后者这才舒展开眉头,单手拎起那小贼。

龙阳体格强健,匀称修长,看上去不喜言语,单是一只胳膊就比那小贼的大腿粗,身后所背巨剑龙空更是隐隐间传出锋刃威势,一人一剑,勇者气势无惧一切。

安保人员甚至不敢凑近此人,待他冷哼一声将毛贼丢出方才接手,四座宾客都认得这龙家少爷,纷纷抱拳叫好,龙阳也不管不顾走开,留下一片热脸贴冷屁股,众人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先前听说龙家不仅为相,还从商,二者皆上乘,想必在座各位也与他有过照面,早已熟络这脾气。

“突然惊扰,多有不便,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龙谣明显要更识大体,玉手一招,吩咐隔层侍女几句,后厨派人端来各式茶点邀客,能来这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小贼毕竟只是少数,不会多加为难,眼见众人安抚得当,龙谣抬头将目光投掷而来。

我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眸中水波微荡,宛若星宇,两鬓柳絮飘飘,温婉动人,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多亏这位先生好眼力,小女演奏之时仍旧眉眼如炬,今晚吉祥阁的招牌才没砸了。”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朝着我叫好竖大拇指,本就喜庆场合我也只得抱拳回应,不过龙谣夸赞话意只怕是在说我不懂音律不给她面子。

我尴尬刚要言辞,龙谣惊天动地抢我一步开口:“不如先生上前来与小女同台共饮一杯,也好当面道谢。”

这话一出,当下就给百十台人给说愣住,不亚于方才弹奏象神行之时众人痴然盛况,好似那天下第一有钱人拿着喇叭说要将全部家财在广场上分发群众回报世人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闻名大家,家世显赫,赫赫有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又何必为难?我应了不知道她要作何试探,不应又难以下台,驳了龙谣面子,日后同门岂不更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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