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问着,也不待人答,又掩唇笑道,
“怕是又藏起了吧,当真是该打,连我这姐姐都不愿见了。我是瞧着奕北的舞蹈与青璇大不相同,想起我那弟弟也曾学过两日,不知国主可否寻了他来,赏脸一观?”
孟若吟目光一凝,她就知道解凌瑶的心思,若是真的关心,又怎么会是这个时候才提起。
虽然不知解凌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青璇愿意折辱一个皇子为他献舞,皇帝自然是同意的,立刻派了人前往知语阁。
孟若吟快把自己的衣摆揪破了,她问过解楚容往日都学些什么,他哪里会跳什么舞……
单是把他推出来,受着这么多冷眼讥笑就已经够屈辱了。
他跳或不跳,都有诸多罪名等着他,他逃不过的。
解凌瑶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他治好的吗?
孟若吟看着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进殿内,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神采,只有死一般的寂然。
他似乎是知道即将面对,或许是习惯使然,他早已没了恐惧。
一想到他在青璇时常面对这样的情形,孟若吟就觉得心脏被绑上了一块巨石,跳动艰难,坠的人心口生疼。
他的遭遇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可从前,他与她而言只是个虚构的人物,而他所经历的不过是纸张上的只言片语,被她一眼扫过便抛诸脑后。
如今……一切赤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她才切实的感受到那种压抑,沉重到令人无法呼吸。
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命运,却在望见孟若吟的那一刹僵硬。
解楚容一路走来都很平静,早在得知青璇又来使将至的时候,他便想过会有怎样的遭遇。
她前些日子说要送他去学堂,他一直在等,见她每夜苦恼,他劝她作罢,反而被她训了一顿。
虽然不想惹她生气,但他真的喜欢她为他生气时的样子,被她大骂也好,弹额头也好……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生命还有别的意义。
他说过,从他身上无利可图,其实并不是,他很清楚他还有供人取乐的价值,给他们百无聊赖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
多年来他总是在漫长的等待,从前是在等死,而现在……他在等着日落西山,有个女孩能乘着夜色而来。
宫人闯进了知语阁,解楚容知道有青璇的人在,今日怕是生死难料,他甚至没有办法留下一纸道别。
只是不曾想,竟然会在大殿之上见到她。
奕北国的小公主……
‘不用那么难过,我也是一样的。’
呵,怎么会一样。
解楚容以为自己会愤怒,但可悲的是他竟然觉得庆幸。
孟若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男尊国的公主,而他是女尊国的皇子,他们的身份地位对等,可过的日子天差地别。
这正是她的犹豫,她的顾虑……
她迟早会告诉他的,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实在是太糟糕了。
解楚容仰头,最后叹笑,提步向前而后跪伏叩拜,
“青璇解楚容……”
“啊——”
他话未说完,响起一声尖叫,似惊似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