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觉得娇兰能红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己功不可没,他曾经低声下气的为娇兰四下打点,又是娇兰的倾诉对象。
娇兰的今天,离不开他的缔造。
可一听说,郑末的身份是首辅府赶车的车夫时,他就觉得自己栽的菜被别人吃了。
他自己不吃的菜,又不许别人动,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觉得自己就是道理,所以掐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你将我关到玄武门外的事,我就不怪你了。你这半个月连个谢礼也没有,我也不怪你。只是,从今天起,我与首辅府的梁子结下了。你必须与我同仇敌忾,离首辅府的人远些。”
我犹豫了,若是放在昨天,我巴不得赶紧离慕云城远些,只是前些日子娇兰他们毁东西还赊着账,今日,慕云城又救了我,想远是不能的。
沈鲤一听说我欠慕云城银钱,一时十分气愤,“我就知道那个人道貌岸然,不是什么好人。这样,明天让小顺子去我府上支钱,赔给他就是。”
我顿时觉得沈鲤太好了。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改日一定请你去荟萃楼吃饭,你随便点。”
沈鲤牵唇一笑,“你该不会以为你只欠我人情吧。”
他的脚尖在地上一踩,一柄紫色长缨枪啪的弹起,被他轻轻捉住,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表妹也费了不少力。她让我告诉你,她等着你的谢礼,不可懈怠。”
我一看见那柄枪,便浑身一禀,沈鲤的表妹,我的未婚妻,女将军沈艾之的独女,一把紫徽枪使的出神入化。
若是她对着我使上一招,只怕我小命不保。我只好口头应付应付,便让人收拾院子,自己则绕去后院看大皇嫂。
沈鲤离去前,又踟蹰半晌,方拉着我道“我晓得你的脾性,凡事该思考八分时,你只思考三分,偏这三分又钻的深远。今夜这些死士是半个字也没吐出来,你可不要乱得罪人。”
我逡他一眼,“你都能猜到幕后人是谁,我为何不能去父皇那儿讨个公道。”
沈鲤叹息一声,白玉二杯在手心打了个转,“我可不曾说这是二皇子干的,只是告诉你一声,这事不简单。我来的时候,和你来时看到的差不多差不多,也是大门紧闭,茶话会提前结束。大皇子妃闭门不出,很是奇怪。”
许是今日变故太多,后院早已经不复初时热闹,一些守夜的丫头们则在小声说着话,一看见我,便立即闭上了嘴。
大皇嫂的屋子里点了灯,屋外立着几个守夜丫鬟,均是一脸愁容。
我敛袍进去时,大皇嫂正坐在梳妆镜前,颜色古拙的镜子里,静静的填着一张丽容。
我的大皇嫂是蛾眉皓齿的容貌,秀鼻红唇,额间一点佛陀花的点缀,波光潋滟,自带皇家贵气。
走近的时候,我才看见她白净的脸面上,泪落两行。明黄凤霞花的长袍里,她素手交握,捧着一个青花的罐子。
一扭头,竟是哽咽不成声“你大皇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