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缓步走向京兆尹,将这盒子放在京兆尹的面前,直接忽视了吹胡子瞪眼的刑部尚书。
随后跪在绿蚁的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给予绿蚁安全感。
“这就是舒预强抢民女的证据,是那些曾经求告无门的百姓,用血书写下的证据。”
涟漪声音清脆,响彻公堂。
京兆尹打开这盒子,里头的确是血书,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一字一句的冤屈。
上头写下的都是那些受害者的名字,这些名字累计起来,压根对不上枯井里白骨的数量。
这比枯井中的白骨人数更多,年纪差距更大,从十三四岁的少女,到成婚的新妇都有。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被强迫,被绑架。
最后的结局,也都是死亡。
有的人死在枯井之中,有的人逃了出来,自缢在家中。有的人投河,有的人上吊!
有的人死去了,家中的亲人悲痛万分;有的人死去了,家中的亲人也跟着离开了;有的个别还幸运的活着,可是她们的活着甚至不如活着。
她们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却因为名誉青白受损,被家里人买掉,被那些花楼的掌事买去,有些花楼高端做弹琴听曲的好生意。有些花楼则是纯粹的皮肉生意,而她们则成为花楼中最下等的娼妓。
京兆尹猛地将手捶向桌子,就连惊堂木都振动了。
京兆尹如此愤怒的模样,让刑部尚书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尚书大人,一直偏袒舒预,不如就来看看舒预的所作所为吧。也让本官好好见识一下,尚书大人还有什么话,能为舒预辩解!”
京兆尹让衙役将这些证据一部分拿给刑部尚书,一部分给大理寺的官员。
刑部尚书拿着这烫手的证据,他翻看了一下,抿着唇低头不语,心中暗骂。
这个舒预是螃蟹吗?在尚都可谓是横行霸道,在他祖父权利顶峰时期,犯下的命案数不胜数。这样子的证据摆在面前,自己还怎么帮他?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审案一事怎么听信一面之词?”
他看向跪得东倒西歪,压根跪不住的舒预,“将这证据给他看,让他自己看看,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舒预看着眼前这些证据,这些证据都是血书,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蹙着眉头翻看。
“草民压根不认识她们,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他就算再傻,此刻也不敢嚣张,知道三司会审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
早就知道舒预不会承认,只听见京兆尹开口,“既然舒预说他不记得,不如就让他的同伴李公子来认一下。”
这个提议是舒预意料之外的,他压下心头的不安。他怕李公子在狱中这几日生出背叛自己的心思,自己带着他可不是为了让人见证自己的罪行,而是要让人背锅。
李公子被人带了上来,与舒预相比李公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憔悴不已的。
眼睛下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身上泛着汗臭味,还夹杂着一股尿骚味。
在李公子跪下之际,舒预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口鼻,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察觉到舒预的动作,李公子心下悲凉,虽然早就知道舒预当自己是他的一条狗,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草民李勿,见过各位大人。”
“李勿,你可知道这些信上的女子?”
京兆尹抢先刑部尚书问道,他可不希望刑部尚书再说出某些惊天动地的话来。
李公子翻看着这些血书,不禁舒预就连人群中的舒夫人都捏了一把汗。
在在场所有人的等待中,他将证据分做两份,他指着左边略厚的一叠说道,“这些是草民记得的。”
他又指向略少的那一叠,“这些草民不太记得,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印象不深。”
京兆尹让衙役将李公子分出来的证据拿了上来,略厚的一叠中排在第一的就是素素的名字。
“既然你记得这一叠,不如你就给我们讲一下这一叠中的素素。”
京兆尹说着,又转头对着刑部尚书微微笑着,“尚书大人也一起听吧。”
李公子诺了一声,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素素是几年前的一个姑娘,我记得她是在尚都街头卖手帕的姑娘。模样生的俊俏,还带着一个小丫头跟着一起卖手帕,想来应该是她的妹妹。”
“我们受舒预的命令,跟着素素了好几日,摸清了她的底细。然后就挑了个日子,舒预带着我们去找茬,舒预诬陷素素偷了他的银子。”
“经过一番争辩,然后就当街将素素绑走了,借口是带她去见官,但是素素带着的那个小丫头,一直跟着我们到了别院。因为担心这小孩坏事,我们将她赶走了。”
绿蚁的手狠狠的攥紧,指甲都陷进肉里,涟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绿蚁松开手,默默的垂下头,她现在在从这群畜牲口中听姐姐的遭遇。
“舒预那时候突然兴起一个习惯,喜欢用刑具折磨人。对不听话的姑娘就爱用这招,素素并不听话,用指甲划破了舒预的脸,所以她也经历了这个。”
李公子想起素素的惨状现在都心有余悸,他顿了顿继续讲了下去。
“那时舒预玩的野,喜欢几个人一起。而素素是个不肯就范的,于是受了刑,本来已经快不行了,但是舒预还是……”
“够了!”绿蚁突然惊声尖叫的冲着李公子吼了起来,“你闭嘴!”
她浑身颤抖,眼睛红得不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哀求的看向京兆尹。
“大人,求你,让他不要说了。”
她的姐姐,死在这样子的一群畜牲手里,他们不知悔改,还理所应当。
“给我的姐姐留一丝体面。”
这个头磕的极响,绿蚁的头埋在地上,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亲手杀了这群人。
李公子惊呆了,方才绿蚁说的话,素素是她的姐姐。
素素是绿蚁的姐姐。
所以舒预对姐妹俩都下手了,他方才当着绿蚁的面,说了绿蚁的姐姐是如何死的。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舒预,舒预虽然没有笑,可是脸上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无所谓,对舒预而言,这些女子都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察觉到李公子的目光,舒预冲着他一个冷笑,让李公子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