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砸在在场每个有良知的人的身上，京兆尹抬起袖子也抹起了眼泪。

刑部尚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外头的群众，然后转而说道：“绿蚁，你可知若是撒谎有何后果？”

绿蚁放下捂着脸的手，抬眸看着刑部尚书，“民女没有撒谎！”

“你说没有撒谎，你怎么在第一次被舒预侮辱的时候逃出来的？又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刑部尚书步步紧逼的问道，绿蚁与他的眼睛对视，坦坦荡荡的回应。

“民女第一次逃出来，是因为当时他逼迫民女饮酒，可是民女不愿意，他就想要强行侮辱我。在挣扎的过程之中，民女拿到了酒壶，将他砸晕了，所以才能够逃了出来。”

“被他抓住的时候，民女是在回骨魅楼的路上，我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我。民女心里很害怕就跑进了小巷子里，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跑不过他们，后来他们把我打晕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呆在那间牢房里。被绑了起来，舒预对我动用私刑。”

听见绿蚁的回答，刑部尚书继续追问着，“你说他对你动用私刑，证据呢？”

刑部尚书目光灼灼，他赌绿蚁不会亮出证据，毕竟徽宁就算民风在开放，也不能当众躺胸露乳。

绿蚁看着刑部尚书，“大人一定要让我拿出证据吗？”

京兆尹无语的白了一眼刑部尚书，这个刑部尚书真是脑子拎不清，如今他代表三司会审，居然对被害人说出这种话来。

“咳咳咳，尚书大人，当日的情况本官也是亲眼所见，这证据就不需要拿出来了吧。”

他轻咳了几声，提醒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白了他一眼，“京兆尹大人，你方才就一直偏袒此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审案本就需要拿出证据。”

绿蚁低着头嗤笑了一声，她没有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外衣，褪去外衣的绿蚁，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

“你要做什么？”刑部尚书大惊失色，这个绿蚁还真是大胆，居然在公堂之上当众脱衣。

她将中衣褪到肩膀处，遮的严严实实的脖颈下方，鞭子留下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

绿蚁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自己面向堂外的群众，让她们也看看这个证据。

人群中发出嘶的一声，许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伤痕，看着就触目惊心，打在身上的时候得有多疼啊？

绿蚁捏着衣服，将身子面向刑部尚书。让他也看看这证据，甚至还特意向前走了一步。

她勉强的带着凄凉可怜的语气，“大人，这个证据足够了吗？”

这副样子落在群众眼中，就是刑部尚书一直在刁难一个受害者，处处维护舒预。

刑部尚书皱着眉头，他没有想到绿蚁居然敢当众脱衣，难道真的不顾及自己的名节？

见刑部尚书一直盯着人家不说话，京兆尹轻咳了两声，见他还不回神。咳嗽着拍响桌子，“咳咳咳！咳咳咳！”

刑部尚书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让人误会，“你既然证明了，当然可以。”

他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绿蚁的动机。

“可是，依你所言，你和舒预有着血海深仇，你又为何要与舒预同游，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依本官看来，你分明就是主动献身，价钱不妥，又要闹到公堂上来！”

这妥妥的谬论，就好比一个女孩子碰见采花大盗，被玷污了。然后那些人空口无凭就开始说人家穿着暴露，水性杨花。

都是因为这个女孩子不检点，才会招来采花大盗，分明就是活该，不值得同情，应该收到所有人的唾骂。

现场因为这段话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京兆尹扶额摇头。刑部尚书为什么要参与三司会审，他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百姓对官府的抵触不深是吗？

绿蚁看着刑部尚书，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的眼中没有失望。

如今的情况不是正如当年一样吗？她报官求救，可是那些捕快不仅不愿意帮忙，反而说姐姐是攀上了富贵，还污言秽语的说着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尚书大人，你这话说的不对吧？”

一个声音从人群之中响起，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绿蚁望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是涟漪，她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色素衣，她缓缓漫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众人的面前。

刑部尚书皱着眉头看向涟漪，眼前这个女人不正是骨魅楼的涟漪，她来做什么？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一届娼妓质疑本官！扰乱公堂你是何居心？”

刑部尚书横眉冷对，沉着脸训斥道。

“扰乱公堂？涟漪不过是说大人说错了罢了，这也算得上是扰乱公堂吗？”

她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蔑视的眼神望向刑部尚书。

“你说本官说错了？本官何处说错了？”

刑部尚书问道。

“绿蚁是受害者，舒预是加害者。而大人一味偏袒舒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受害者，这不禁让人害怕啊。”

她上前走了两步，立刻被衙役们拦住。

“呵，大人难道因为与舒国公有旧，便这般偏袒舒预吗？今日可是三司会审，大人尚且如此，若是平日里审案还不知道是何等模样呢！”

“大胆！你竟敢污蔑本宫，妖言惑众。来人啊，给本官将她逐出去！”

刑部尚书恼羞成怒的举起自己的手指，对着涟漪吼道。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

“妖言惑众的名头，涟漪可担不起，大人如此恼怒，无非是因为涟漪说中了罢了。大人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律法和公道，真的好吗？”

涟漪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刑部尚书看着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恨不得自己把她弄死。

“你摆弄是非，扰乱公堂。究竟意欲何为？”

“我是骨魅楼的人，又是本案的人证当然要来，而且我手里有舒预强抢民女的证据。”

涟漪举起手中的盒子，那盒子是是黑色的，表面还有花纹，外头更是上着锁。

看起来既精致，又神秘。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涟漪问向公堂中的人，京兆尹看也不看面色铁青的刑部尚书，直接让涟漪进入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