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指,抿唇。
低头为沉,抬头为浮。
玉音、滑音、打孔、指颤、断音……
音色苍凉辽阔,意境空灵恬静。
…………
21年岁末。
媄国扭约大剧院。
第二届国际尺八大赛。
观众席,一个老人盯着台演奏乐器的和服青年。
轻轻叹息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萧索。
“你知道这是什么乐器么?”
一旁国色天香的女孩沉吟片刻,不太确定的回道,“萧?”
老人摇摇头,目光又转向了舞台。
“管长一尺八寸,所以这个乐器名为——尺八。”
因长一尺八寸,所以名为尺八?
尺八这个名字,再加舞台人演奏的声音。
顿时让女孩觉得这个乐器带着一股神秘的意境。
同时也让女孩对这个乐器好奇起来。
“这是我们华夏的乐器吧。”
毕竟尺、寸是华夏国独有的计量单位。
所以,女孩很自然的认为这个乐器是华夏的乐器。
哪曾想,老人又一次摇头。
“尺八,古代确实是华夏的传统乐器,唐宋时期传入日国。
但因为在华夏国没有很好的传承下去。
现在,它已经成了日国的传统乐器。
而在华夏……
已经近乎失传了。”
听到老人的话后,女孩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爷爷突然说要带自己看个比赛。
而又为什么。
刚刚演奏这个乐器的都是如现在在舞台的和服一般装束的青年。
一旁的老人,自顾自继续说道。
“尺八,英文名为shakuhachi。发音‘纱库哈吃’,这是日文的发音音译过来的啊。
这个比赛是国际主办的大赛,每年有几万名尺八演奏者。
将自己演奏提交给官方,官方筛选出五十名,进入决赛。
这个大赛已经举办了四届了,这是第五届。
在第二届的时候,才有华夏人参加。
而最好的名次,也不过是第40名。
不过听说因为成绩不好,此后的比赛,那个选手也没有再参加了。”
说罢,老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候场区的选手。
大多数都是清一色的和服装扮,而几个位数不多的外国人,似乎因为尺八文化。
同样穿着和服……
见此,老人又道。
“这一次,怕是华夏国没一个参加的吧……”
似乎是在验证老人的话一样。
台的选手已经演奏完毕,最终获得了89.9分的成绩。
比分满分是一百分,这个成绩相对来说还是挺高的。
“第23位选手,日国,升井裕介。
表演曲目《鹿之远音》!”
而接下来的选手依旧是日国的。
而台下的老人似乎是见身边的孙女表情太过严肃。
于是自己的声调又柔和了几分。
“像这样的国际大赛,评委自然不会有失公允。
之所以大多数都是日国人参加决赛,只能说明在日国,尺八发展的确实比任何国家都有好太多。”
“嗯……”那个气质和容貌俱佳的女孩,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只是盯着舞台演奏的选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老人见一旁的孙女如此,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以说,观看这场比赛也许是天意。
事实,来媄国的不仅仅是自己和孙女,还有自己的儿子儿媳。
因为临时接到自己一个媄国老友的邀请,便和自己孙女一起来参观这个比赛了。
之所以说是天意。
因为老人是一个角儿,一个华夏国数得的角儿!
角儿是一个尊称。
特指华夏戏曲行业有名气的演员的尊称。
老人在京剧有了如此成就。
耳晕目染之下,这个独生的孙女也便从小开始学着练戏。
只不过。
小时候练声、吊嗓、练身段的苦都吃下来了。
偏偏就在约莫一个月前,她说不想继续唱戏了。
起因便是她的京剧,在一场国风选秀的节目被淘汰了。
老人唱了一生的戏,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他也懂。
所以,孙女做的决定并不想多掺和什么。
只不过,孙女这戏放弃的不明不白。
最重要的是,老人觉得她不懂现在对京剧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字。
那就是——传承啊!
在老人看来,现在许多年轻人。
天天嚷着要复兴国风,怎么复兴,躺在自己所谓“老祖宗”的功劳簿天天沾沾自喜?
还是从不努力,以国风国粹的名义,弄一些不中用的花架子?
就像尺八一样。
将人家日国的五孔尺八强行“收养”为唐尺八义子?
说自己的尺八才是最正宗的?
那从其他国家传入华夏国的唢呐等乐器,怎么说?
尺八也好,国风也罢,想要传承。
放下姿态,停止欺骗,然后像京剧打基本功一样,踏踏实实的练习,这样才是真正的传承啊……
但凡华夏多几个钻研尺八的年轻人,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所以……
他想让自己通过尺八在华夏的现状,让自己的孙女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国风”。
…………
后面的时间,多了四个其他国家的参赛者。
不过比分,还是不如日国的选手得分高。
终于,依旧是来自日国的49号选手以一曲都山流派的《岩清水》拿下92.3分的最高分。
决赛参赛的序号是根据预选的成绩来排列的。
所以说,最后一个场的50号,也就是预选赛得分最高的。
也就他还有实力和49号,争夺一下冠军。
在这段时间里,女孩低着头。
耳朵里虽然听着尺八的声音,但脑袋思考的,确实关于国风的事情。
就在这时。
“第50位选手,华夏国,杜若。
表演曲目《虚铃》!”
听到这个声音,女孩猛地抬起头。
舞台,一个身着如雪汉服的男子。
衣袂飘飘,如旷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