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锦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她看影视剧，里，那些被当做筹码的孩子，只觉得可怜又可恨。

孩子是无辜的，被大人用来相互威胁，何罪之有？

可惜了，她要成长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生活真是魔幻。

顾觉昭并不知道苏素锦的想法，只觉得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自他和顾妈说完那番真心话后，苏素锦也没表态什么，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就率先上楼。

“妈，觉昭……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顾妈估计也看出来了，点点头，便放苏素锦上去了，转头问顾觉昭，“昨天去了苏家，可发生了什么事？”

顾觉昭也落了筷子，“没有，大舅子二舅子客气的很，特意烧了一桌菜来赔礼道歉呢。”

或许是苏明浩苏明耀形象太过不堪，听到他们俩下厨的消息，顾妈也颇为意外，“这二兄弟做事，真不走寻常路。”

顾觉昭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

说地好听就是不走寻常路，说地不好听就是不合时宜地逞能。

显然，苏家二兄弟是后者。

顾妈扬了扬手，示意让佣人来收拣桌子，起了身，朝花园处走。

见顾觉昭跟了上来，顾妈顿了步子，“怎么？不陪素锦了？”

顾觉昭一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笑地温柔，“许久没有陪您转转了。”

顾妈听闻顾觉昭如此回答，也不好拒绝，抬脚走了出去。

花园处，因快入深秋，除了各色菊花开得正艳，旁的也没有什么。

说是散步，顾妈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

走到四下无人处，她便开了口。

“说吧，找我是有什么事？”

顾觉昭眸中有一丝惊叹。

没想到顾妈把他看得这么透。

就连这一秒的惊叹，都被顾妈捕捉去。

她呵呵笑着，“怎么？觉得自己没藏好？觉昭，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细致末微的小事上。要是没事找我，怎么会愿意来这连花都没什么开的花园呢？”

顾觉昭顿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绕弯子了。妈，或许也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什么事吧？”

顾妈的眼神突然变得凌绝，有着不属于她外表的狠辣。

“怎么？处理不了素锦想离婚的事？”

顾觉昭点头，“是。果然，您已经知道了。”

说到此，他像是自嘲般笑了几下，“今晚我路过公司员工休息区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谈论此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也肯定瞒不住您了。索性，就……”

顾觉昭吐出一口气。

“就干脆和您摊牌。”

顾妈眸中再无喜色。

她对顾觉昭的行为很是愤怒。

“你当年，为何要答应与她签订契约？”

“我……”顾觉昭皱眉解释，“我只是因为她不愿，照顾她的感受。”

“觉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顾妈冷笑着。

顾觉昭默默接受着顾妈的讽刺。

他也只能接受。

毕竟是他犯下的错。

顾妈叹了一句，“罢了。事已至此，你或许得考量考量，如何留住她的心。”

顾觉昭对此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已经加了让她为顾家生一个孩子的条款，她永远都不会同意的。只要她不同意，那就不可能离开顾家。”

“你当真了解她？”顾妈立即反问。

顾觉昭噎住了，“我……”

说他不了解？他又把苏素锦的喜好调查的透透的，只为了在外用餐时，装装恩爱样子。

说他了解？他不说误会了苏素锦和江儒的过去，也对她颇为不信任，甚至时常忽略她的感受。

见顾觉昭回答不上来的样子，顾妈皱了眉。

自家儿子在生意上，可以做万全的准备。

怎么遇到这种事，就有莫名的自信？

“如果她真的给顾家生了个孩子，你会怎么办？”

顾觉昭脸色沉郁，垂落的眸子中，上下翻涌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

如果苏素锦真的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他首先是欣喜。

但苏素锦一定以此为要挟，做为自己离开顾家的跳板。

所以，顾觉昭又觉得愤怒。

怒火盛满胸口，快要溢出来。

可，苏素锦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不知道。

从未见过顾觉昭如此模样的顾妈有些心疼。

“觉昭。”她轻声唤着，“妈知道你动了心。但希望你明白，拉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什么合同，也不是契约。”

顾妈沉默了几秒后，再度开了口，“是爱。”

苏素锦回了楼上之后，没有犹豫，立即去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

这次她也煞有其事地用上了香氛、精油。

水温稍烫，满满一浴缸，站进去没过小腿，再缓缓坐下，让苏素锦不自觉地惊呼起来。

不一会儿，浴球在水面上化开，乳白色的泡沫覆盖了整个水面。

水汽氤氲，宛如白雾，湿漉漉地，加上不低的水温，让苏素锦不止是眼眶，乃至整个身子，都透着嫣红色。

她并没有泡多久。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必须一口气完成。

苏素锦提着一口气，又洗了头发，仔仔细细做完身体护理后，才从浴缸里出来。

她朝着自己手臂上狠狠嗅了一口。

不愧是之前打麻将认识的太太们赠送的礼物，说是居家必备，吸引老公的良药秘方。

苏素锦感觉她都要被腌入味了。

随便裹了一个浴巾，吹干头发后，她又站在几套睡衣前犯了难。

这几套，无一例外，都是太太们送的。

也无一例外，都有点……暴露。

苏素锦挑起一个，展开瞧了瞧，脸瞬间红透。

这已经不是暴露了吧！

穿这玩意，真的好吗？

但好像网上说……男人挺喜欢这个的？

苏素锦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无奈之下，她只好翻箱倒柜，选择了一件较为正常的吊带真丝睡衣。

虽然还是有平时穿的那种棉质的款式，但也比前面几个好。

就在她捯饬完毕，即将走出浴室的时候，苏素锦又瞥了一眼镜子。

里面的她，在浴室强烈灯光的照耀下，白皙得吓人，脸上的潮红已退却大半，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苏素锦破天荒地摸出一根豆沙色的口红，往嘴巴上抹了抹。

完了之后又观察了几眼，但觉得实在太过乖乖女，就换了一根明艳一点的红色，擦了上去。

看起来比豆沙色好多了。

也……更为诱惑力。

苏素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故事还没发生，心脏却紧张地像要跳出来。

她深呼吸了几下后，沉住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成败在此一举。

顾先生，离婚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