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只是如果，并不是现实。

真正的情况是，她和顾觉昭都被彼此的身份裹挟。

看起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有任性的资本，但实际上，没走一步，都需考虑太多。

尤其是顾觉昭。

有无数人在暗处，拿长枪短炮对准着他，不怀好意地，试图找出一丝破绽。

只要走出一步，就会置身如履薄冰的境地。

顾觉昭不想，也不能。

没过许久，顾觉昭果真开着车回了顾氏庄园。

他给苏素锦打了电话，“东西收拾好了吗？下楼吧。”

电话里的苏素锦像是负重一万斤一样，格外吃力，哼哧哼哧地，“等一下。我这有两个箱子，不是很方便，你别着急……”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顾觉昭听见苏素锦尖叫了一声。

他皱着眉头。

两个箱子？

苏素锦这是搬家的意思吗？

想了想，他放心不下，就下了车，起身向屋内走。

果然，一进门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处，顾觉昭看见了背着大包小包的苏素锦。

颇有在外务工人员回家过年的架势。

顾觉昭立即赶过去帮忙，自然地接过了苏素锦手中的箱子。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苏素锦见顾觉昭热心肠，也就顺手递了过去。

卸下了重担她的心情舒畅无比，抬手撇了撇额前已被细汗浸湿的头发。

“啊？我觉得不多啊，不就是，两个箱子吗？”

顾觉昭汗颜，干脆把苏素锦的行李全都揽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车旁，打开后备箱，放了上去。

苏素锦跟在身后，解释着自己带两个行李箱的原因。

“我这不是看城要降温了吗？又怕天气预报有误差，就多准备了点衣服。你用不惯酒店的毛巾，被子，床单，我都装了家里的。实际上没多少东西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装着装着，就成了两个箱子……”

说到最后，苏素锦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

顾觉昭一直默默听着。

心里感叹苏素锦的细心。

都知道他有轻微洁癖，不用酒店的东西了？

但他面皮上还是没怎么表现，反而有责怪苏素锦的意思，“这些事，不用你动手，完全可以让佣人做。”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之前也是。”

似乎在告诫她，不用做违心的事情，也不用装模作样。

可苏素锦却没理解到这层意思。

她以为顾觉昭在关心自个儿，生怕她累着。

苏素锦觉得自己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姐，就大方地摆摆手，“没什么的，我不累，不就是收拾一次行李吗？不会掉块肉的。”

顾觉昭侧目，望着身旁坐在副驾驶的苏素锦。

原本他是想用话语提醒她系安全带的，可听了苏素锦的话后，顾觉昭眼波微动，直接微微扬起身子，探了过去。

苏素锦显然被顾觉昭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她不自觉地向后靠去，知道抵住车门。

两只小鹿般的眼睛瞪大如铜铃，死死盯着顾觉昭，生怕他做出什么僭越的动作。

一边又在脑子里疯狂思考是不是刚刚自己说出了什么让顾觉昭误会的话。

车内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一定是个极易发生暧昧的地方。

顾觉昭的目光没有丝毫偏闪。

让苏素锦甘拜下风。

她微微侧头的时候，听见男人格外冷静的声音说，“坐正了，我给你系安全带。”

好家伙，原来是系安全带？

苏素锦瞬间石化。

她还以为……

不对不对，她也没有以为……

总之，绝对不是系安全带这种事！

苏素锦为了隐藏自己瞎想的事实，挂了生气的表情，朝顾觉昭发火，“不就系个安全带，你靠那么近干嘛？我又不是没有手。”

语言是反抗的，但身体是城市的。

苏素锦还是重新坐直，调整了坐姿。

顾觉昭三下五除二把她的安全带系好。

像是没听到她的牢骚般，回了一句，“你不是没躲吗？”

苏素锦感觉脑袋里的热气冲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躲？我狠不得打开车门逃了好吧？”

“可是你没打开。”

顾觉昭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车窗里的景象。

“你……”苏素锦认为这波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到现在这个境地，顶不住也要顶。

“你把车门锁了我怎么开？”

“锁？”顾觉昭挑眉，轻轻推了下车门，“我可没锁。”

车门的缝隙让大片凉空气不断涌入，像是对苏素锦的一种讽刺。

但她再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开脱，只能接受顾觉昭的说法。

总是这样，苏素锦和他争吵的时候，无论什么话题，最后总能回到是不是欲情故纵这个话题身上。

偶尔苏素锦也想顺了他的话茬说，“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干脆一了百了。

可沉下气想想，这真的是顾觉昭想要的答案吗？

似乎不是。

顾觉昭已经说明了心意，也把真心捧了出来，苏素锦不可能看不到。

在这种情况他，他的做法，更像是一种控诉。

控诉苏素锦，她不爱。

所以，不用装，不用演戏，事实真相他都是知道的。

所以，不如给出最自然的反应。

油门被踩下，车子启动。

顾觉昭熟练的操纵着这台迈巴赫。

窗外，已是冬季的缘故，天黑的特别早，路灯已经亮起。

昏黄的光斑碎片投射到了顾觉昭的脸上。

从苏素锦的角度，她只能看到顾觉昭的侧脸。

只是撇一眼，就能惊叹造物主的偏心。

鼻梁高挺，线条流畅，像是起伏有致、层层叠叠的青山。

不太明朗的光线为他增添上了一份神秘。

更是朦胧的美感。

苏素锦这一刻，突然觉得，神仙就在眼前。

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

或者说，上天已经把天神送到了她的身边。

就看她是否珍惜。

在进入一条隧道时，眼前开阔的景象，蓦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前方出口的亮点。

不知怎么，苏素锦有一种和顾觉昭携手进行末日逃亡的感觉。

就在即将出了隧道，盛大的逃亡马上要成功的时候，她听见身边的“爱人”说，“你可以逃的。”

车身从隧道口喷涌而出。

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可以打开车门，走下去，也可以拒绝我的示好。可是你没有。苏素锦，我倒是希望，如果你不爱我的话，马上逃走。”

顾觉昭说，“你可以逃的。”

顾先生，离婚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