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你又糊弄六爷我,说好的飞机餐在哪里?六爷我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你就别抱怨了,我也是头回坐飞机,哪知道这种短途经济仓不提供飞机餐啊!我也饿着呢。小爷我真服了,怎么每次来苏州都得饿肚子啊!”
“哎喂,大哥大,灰小六,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会儿?你看窗外的白云多美,简直跟一蓬蓬的绒絮似的。”
“美是挺美,六爷我却觉得更像棉花糖。哎呀,现在不能说吃的,一提吃的,六爷我这肚子又开始叫唤了。不行,我得想辙找点儿吃的去,搭档,需要我吃饱回来给你捎点儿什么不?”
“管好你自己的肚子就行了。喏,走道那边路过的就是乘务员女士,六子你小心跟在她后面,就能找到放食物的地方。对了,你一会儿可得嘴下留情,咱们这趟是短途飞行,飞机上带不了多少吃的东西。”
“哎呀,搭档你真啰嗦,六爷我知道了。”
送走去找食物的小六子,我陪着柳青青看了一会儿舷窗外的白云,终于觉得无聊,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整个经济仓稀稀拉拉只有四五个乘客,尤其是我坐的这一排,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我叮嘱柳青青看风景时警醒一点儿,就抱起胳膊倚着靠背打起瞌睡来。朦朦胧胧之间,我觉得有人在面前喊我的名字,我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发现是小六子正蹲在我的膝盖上,心满意足地捋着胡子,而柳青青依然在专注地盯着窗外看。
我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六子你吃饱了?”
“马马虎虎吧,味道整体上还可以,就是分量太少了,吃得不爽利。”
我正准备询问小六子到底在飞机厨房里找到什么好吃的,却忽然听到空乘人员用甜美的嗓音通知大家,飞机马上要在苏州机场着陆,请各位乘客坐回自己的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我赶忙把小六子和柳青青塞进口袋,然后紧紧扣上座椅的安全带,这一通手忙脚乱,早把之前准备问小六子的问题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我和小六子、柳青青坐上机场大巴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本次航班上负责物品检查的空乘突然慌慌忙忙地来找乘务长:“吴姐,大事不好了。我刚才检查厨房里边的食品柜,发现少了块吐司面包,一根熏火腿,五个西红柿,四包葡萄干,还少了大半桶花生酱,就连真空包装的盖浇饭上面的叉烧肉也不见了,只剩下几盒白米饭你说这柜门锁得好好的,钥匙一直在我的身上,这不是见鬼了吗?”
“小徐,你别紧张,咱们一起去看看”
“今天真是辛苦贤侄了,这一趟车马劳顿,赶紧坐下歇歇腿脚吧。你王叔他一会儿就到,老赵听说贤侄你来了,吵闹着说要来凑凑热闹,那个,服务员上菜吧,咱们边吃边等。”
我咧着嘴陪笑,看来上次在赵叔叔家吃那顿河鲜的时候,实在太过风卷残云,给肖叔叔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估计都以为我是饭桶成精,但凡有事儿来找,都要先点上一大桌饭菜,就怕饿着了我。
我也是急于想找话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叔叔见谅。这趟来苏州之前,我确实去邀请萦凌一起回来看望您,可她说什么也不肯来,所以”
没想到肖叔叔的一张脸忽然涨得通红,对我连连摆手:“叔叔我知道萦凌这次是绝对不会回苏州的,确实不怨章贤侄你。算了,趁着没人,跟贤侄你实话实说吧,省得一会儿你王叔他们来了,再起什么误会。”
肖叔叔一脸尴尬地解释了几句,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来苏州之前,肖萦凌无缘无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原来这位王叔叔的爱人,也就是我要去诊治的病人,并非王叔叔的原配,而是他养的外宅!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滑稽,难怪刚才肖叔叔尴尬地红了脸,邀请一个和自己女儿关系比较好的男孩,去给一位朋友的外宅看病,怎么就和段子手编出来的一样呢?
“本来这事儿不应该找贤侄你来出手,只是你王叔叔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肖叔叔告诉我,王叔叔也是苏州本地人士,依靠搞建材起家,前些年和几个兄弟合伙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这几年房地产市场挺红火,王叔叔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前两年,王叔叔的公司在北边常熟市郊拿到一块地皮,便筹备着建楼盘上市,从此,他就经常在苏州和常熟两地之间来往奔波。
王叔叔的家业虽然和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却始终有一块心病,那就是王叔叔的原配,因为身体健康原因不能生育。眼看自己马上年届四十,膝下仍旧无儿女承欢,王叔叔不免整日闷闷不乐。
有一次,王叔叔在常熟市与朋友应酬,无意间又想起这件伤心事,于是借酒消愁,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应酬结束后,王叔叔因为喝得太多,实在有些疲倦,当晚就没有返回苏州,而是在常熟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住了下来。结果就在这一晚,王叔叔在酒精的作用下,和常熟分公司一个跟着他跑业务的实习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事后王叔叔十分后悔,他虽然因为膝下无儿女承欢而闷闷不乐,但他与发妻的感情极好,当初夫妻二人一起在苏州闯市场,十几年风里来雨里去,这份患难与共的情意是如何也抹除不了的。虽然发妻因身体原因不能生育,他也并没有在妻子面前表示过任何不满,甚至怕触动妻子伤心的往事,连收养孩子也绝口不提。
可那晚的荒唐事毕竟是自己亲手做下的,敢做不敢当岂是男人的做派?
又加上那女实习生虽然是受害方,但看在老板平时为人和善,那晚也是一时酒后失控,就独自吞下了苦果,并没有表示要去告他nn。
为了表示歉意,王叔叔就送了那个女实习生一套常熟市区的房子,又帮她把家中老人接来一起居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除了刑事诉讼与经济补偿,受害的女方也实在提不出第三条解决方案,总不能因为男方酒醉犯错误,就把他的脑袋切下来赔给女方吧。
但命运却不愿就此放过这三个人,两个月后,那个女实习生来找王叔叔,当面扔下了一纸医院的诊断书,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