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李燳缓缓睁开眼睛,经过一夜的休息,身体的伤好了大半,活动活动筋骨后,他才起身下床。
“怎么回事?”李燳穿着衣衫,隔着房门问道。
“小李爷,您赶紧起来,城主府那里派人来府中传唤。”门外传来陆人龙的声音。
推开门,就看到在一旁等待的粗汉子,李燳皱着眉头道:“城主府这个时间派人来传唤,莫名其妙!”
“小李爷,小的听说城西那片黄泥巷子死了不少人,城主府都被惊动了,这次传唤多半跟这有关系。”陆人龙提醒道。
“黄泥巷!”
闻言,李燳眼睛突然一怔,快步走出门去。
正堂前,董氏也知晓传唤之事,其一脸担忧,但没有多问李燳什么,只是叮嘱他,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把话传回家里。
李燳连连低头应道,安抚继母董氏,这才离去。
……
李府大门外,停着一辆双排马匹的黑色马车,扈从贾文阵正坐在车厢外等着。
“驾唏~”
随着李燳上车,马车也动了起来。
李家马车挂着青蛟走云幡子,在这黑水城区内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黄泥巷子。
李燳一下马车,就随着一个身穿黑色红纹皂衣的警备军士,走了过去。
刚走进巷口,李燳就看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
整个黄泥墙下,靠近路口一侧,停满了死者。
不远处两个警备军士正拿着白布盖尸体,还有几个军士则是蹲在尸体旁边,调查着什么,各个神情凝重。
大多数尸体都是女性,面容黄寡,身形消瘦,有些看面容不过二三十岁而已,可发根居然泛白了。
李燳绕着这排尸体,走到最后面,看到这几具尸体,眉头顿时一皱。
这几个家伙不是昨夜遇到的花衫闲汉们吗?
听墙角把人听死了!
李燳蹲下,还没触碰尸体,一股阴寒就直接袭来,是邪祟的恶意。
这种感觉跟水鬼和徐家庄子女邪祟都不一样,它透着一股土腥味,说不上来的感觉。
所有的女尸都没有阴邪值,反而这几具死相正常的男尸出了问题,着实令李燳诧异。
【阴邪值增加0.02%……】
“这位是……”
一个穿着玄衣,神色冷彻的青年军士,注意到一旁翻动尸体的李燳。其视线落在李燳衣摆的青蛟纹上,面容一改,当即变得温和几分,客气地问道。
“这位是野战军第三司总旗正李燳,李恕大人的公子,受传唤到这里的。”跟在李燳身后的皂衣警备军士替他介绍道。
闻言,这玄衣军士不再摆着架子,面带微笑道:“原来是李恕大人的公子,鄙人万轲,警备军第二司总旗。”
黑水驻军分级有序,百户之下有总旗,总旗之下有旗头,再之后就是普通士卒,老卒也被区别叫做“什头”。
李燳作为世袭百户的嫡子,出生就被授予总旗,不过军中为了区分其身份,默认地把李燳这类总旗称为“总旗正”,意识就是世袭百户接班人。
“不知传唤小弟到此,有何事?”李燳拱了拱手,主动问道。
提到此事,万轲立刻愁容满面,叹着口气,指着一旁的尸体说道:“辖区内出了这等事,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什么,城主府里下令把最近来过黄泥巷的人登记一下,做做样子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以前城内出了这样的事都是这样处理?”李燳面露理解之色,随口一问。
万轲拄着手中钢刀,摇摇头道:“也不尽然,大多数还是能查出来,不过有些事就不行了,城主府似乎也知道兄弟们不好办,往往在卷宗上提上一笔,案子封存也就没事了。”
李燳点点头同意,世道纷乱,干哪行的都不容易。
“哎对了,小李大人你有什么发现吗?”万轲视线落在脚边几个闲汉尸体上,随口问道。
“没什么发展,只是觉得这几个人死得有些突兀。”李燳收回手,站起来若有所思道。
“突兀!看来小李大人也注意到了,这几个死者不一样。”万轲眼睛一亮,跟着说道。
看向左右,万轲似乎顾及什么,没有接着说下去,反倒沉吟片刻道:“不过也不用追查了,这个案子十有八九还是会封存的。”
……
与万轲交谈几句后,李燳就从黄泥巷出来。正当他上马车的时候,只见前方一阵纷乱,许多行人左右躲闪,柏油路上正驶来一辆四马并排的朱红马车,
“这是谁的车驾,这么大排场。”离开后,车厢里传来李燳的声音。
“回小李爷,是城主府的车驾,没猜错车里应该是胡斌大人。”车帘子外,陆人龙回话道。
“胡斌,是何人?四马车驾可是城主出行的规格,城主大人可不叫胡斌。”李燳疑惑道
“小李爷,您勤于习武,对着外界的事不甚了解。城主大人日常坐镇中枢,几乎不会走出城主府,他的车驾基本上只是象征其身份地位。
若是在城中能见到城主大人出行的车驾,多半不是他本人。这两年,城主车驾多是胡斌使用,此人是城主大人的妻兄弟,被城主大人安排负责城中改建。
之前,黄泥巷子因为住户太多,成员复杂,改造很难推进,一直闲置着。这次,黄泥巷子出了这种事,很多住户都要搬出去,正好方便了胡斌拆迁改造,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跑来了。”陆人龙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的,好了,回府吧。”李燳点点头道。
回到家里,已经是日上当午。
刚走进家门前,只见二男一女正从家里出来。
为首的男子,面容二十出头,头扎锦巾,身穿淡蓝色的书生服,手里拿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他身后,并排一男一女,面相看都是十七八岁。男的身穿玄衣,腰缠红带,插着一柄长剑。女的面容姣好,眉眼中透着英气,青丝高挽起来,穿着蓝色劲装,给人英姿飒爽之感。
“阿燳,你怎么才回来?刚才伯母说,你去了黄泥巷子。怎么样?身体都好了吧。”为首书生模样的男子面带微笑道。
眼前这三人都是李燳的发小,他们的父亲和李恕都是军中的结拜兄弟。
书生模样的青年叫孙榷,后面一男一女分别是许泉泽,邓幽若。
“都好了。榷哥,前阵子听说你被行省首府的军事学堂录取了,小弟还没来及恭喜你。”李燳伸手贺道,又将三人迎回去。
“燳哥哥,听伯母说,你身体刚好就到处乱跑,你应该多休息啊。”走在庭院的鹅卵石小路上,邓幽若皱着眉头,关心道。
“哈哈,我注意。”李燳摆摆手,走到前头。
走在最后面的许泉泽则是眼露新奇,时不时地盯着李燳的手看去,最后忍不住道:“燳哥,你的碎铁手是不是练到大师级了。”
“哪里有啊,我这碎铁手有几分功力你们还不知道。”李燳摊开手,谦虚道。
“说起来,这次痊愈,我正准备叫上哥几个聚一聚,没想到你们直接来了。”坐在堂屋里,李燳转身笑道。
“是该聚一聚了,你入职之后,我就去了行省首府,小泽也被许叔扔进野战司锻炼,就剩幽若就在家里。”孙榷有些感慨,叹了一口气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过我相信有分开就有相聚,就像今天一样。”李燳接过话,没有伤感,反倒是带着激励的语气说道。
“燳哥说的好,有什么好伤感的。跟你们说说,这次在野战司待了半年,我可是学了不少招式,有没有兴趣跟我练练。”许泉泽说起武功,激动得从椅子上下来,手舞足蹈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邓幽若没好气道:“你别动了,站没站像,坐没个坐像。”
“嘿嘿,一时兴奋。这次回来,我可是想进警备军,但是我爹死活不同意,真是的。”许泉泽挠了挠头,有些不服气道。
“小泽,你别急。许叔不让你去警备军,他肯定有考虑,反正我们这种出身,当警做军都是迟早的事。”孙榷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从野战司回来,待在家里太闷了。对了燳哥你手底下缺人不,要不让我到你手下先干干。”许泉泽一脸殷切地说道。
李燳正要说话,坐在对面的孙榷突然暗中使眼色。李燳领会其意思,自然只好装作无奈样子,摊开手说道:“你还是别为难我了,许叔若是知道你跑到我这里当差,怕不是把我俩一块打。”
“燳哥,没义气。”许泉泽气哼哼,嘟囔一句。
……
一个多小时之后,李燳家门前,许泉泽和邓幽若结伴离去。
李燳走在后面,陪着孙榷低声说着话,“阿燳,刚才在堂内,有小泽还有幽若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榷哥,我知道。肯定是邓叔,还有许伯伯有交代,不让小泽,还有幽若出来冒险。”李燃犀笑着,表示理解道。
沈榷点点头道:“嗯,这个事确实有交代,不过这不算什么。我想跟你说的是,接下来你要把收拢一下人马这个事,转给李叔,让他注意了。”
“收拢人马?榷哥你这是从哪得到消息了?”李燳闻言,神色微变,低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来我爹特意让我过来传话,李叔不要卷进去了,特别是约束好手下的人。”沈榷神色凝重道。
“多谢孙叔提醒,榷哥你回去跟孙叔说,这事我记在心上,等我爹回来就跟他说,让他不用担心。”李燳下巴微微下抑,感谢道。
“行了,你就别送了,赶紧回去,你大病初愈,还需要多修养。”沈榷伸手拍了拍李燳的肩膀,保重道。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李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李,孙,邓三家虽为异姓,但同气连枝,其中孙家实力最强,特别是当代家主孙审更是不凡,不仅武功极高,而且行事很有手段,执掌孙家这二十多年来,实力急剧膨胀。在黑水城中,连千户军官也对其尽让三分。
孙榷亲自来送信,看来最近黑水市要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