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言魁?”
来者让所有人都呆滞了一下。
铃木吉盯着架在肩上那把离脖子只有几厘米位置的刀,又盯着刀柄依稀可见的鬼彻二字,他很清楚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鬼彻素有妖刀之名,拥有者历代无一不是嗜杀之辈,而言魁,也是学府内公认最血腥的除灵师。
“你什么意思?言魁?”铃木吉呼吸稍有急促。
“不是说过了吗,阻挠你按规矩办事。”言魁声音平淡,刀一动不动的架在他脖子上,似乎随时都会斩去他的头颅。
“你是不让我毁掉枢纽?”铃木吉皱眉。
“嗯。”言魁点点头,话不多说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如果你要毁掉枢纽,我现在就砍掉你的头,如果不毁,那带着这家伙该干嘛干嘛去。”
言魁踢了一脚脚下的渡边安岐。
铃木吉苦笑:“我有的选?”
“没有。”言魁淡淡回复。
铃木吉望了宫泽一眼,叹气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违反规矩的人怎么忽然变多了唉。”
他蹲下身,盘膝坐在渡边安岐的身边,又说道:“我不会毁掉枢纽的,但这是被你强迫,事情完结后,我会将此事告知学府。”
“你开心就好。”言魁收刀。
在对方阴郁无奈的眼神,他扶住倚刀柄站立,却再也支撑不住的宫泽,扶住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豆子塞进了他嘴里,解释道:“仙豆二号,可以迅速恢复体力,嚼着吃,不然效果缓慢。”
谨听此言的宫泽活动着唇齿,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不少,他终是恢复了说话的力气:“言魁学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言魁扶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发现了毁掉枢纽会造成地陷,所以遣散了小组人员去每个小组传递消息,以阻拦他们的行动。刚巧来到这里时就看到了你的战斗不过看样子,你和我是同样的目的?”
“你是指阻止地陷?”宫泽问。
“嗯。”言魁点头。
“那没错了。”宫泽虚弱的笑了笑,旋即皱眉道:“言魁学长,我之前先联系了上层,他们的意思没有改变,如果你和我抱着同样的目的,事情结束后是会被学府审判的”
“我知道。”言魁平静的说。
“你知道?”宫泽楞了一下。
“嗯,咒式烟花持有者的三胞胎之一,有一个在我们组里,她解析了你们和学府传递的消息。”言魁解释。
“这样啊。”宫泽恍然大悟,苦笑道:“言魁师兄,你既然知道后果还要阻止毁掉枢纽么?”
“你不也一样?”言魁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也不用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干完这一票直接跑路。”
宫泽惊了,怪异的看了一眼言魁,心想这还是老子认识的那位冷酷到爆的师兄吗?
“还能行动么?”言魁又问。
“勉强能行了。”宫泽尝试离开言魁的搀扶,自己走路。
“那就搞快点,据我所知,含我在内,至少有五个小组毁掉了枢纽,也就是说大半个福冈市已经变成了深渊,祈祷剩下的学府人员分的清权重吧。”言魁双眼微眯,眼眸直视天空尽头。
在之前他已经遇见了御门三思,并且对方已经找到饕餮所在位置,但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分钟,饕餮那股不断增强的式依旧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正常情况,御门三思应该在十分钟内就解决了饕餮
“有变故。”他轻声呢喃。
领域把咒式扩大,变为范围性的咒式,统称为领域。
而饕餮的领域,被称为盛宴领域。
凡是领域所笼罩之物,都会被其中傀儡吞噬,完成同化,然后全部反馈给本体的饕餮。
籍此,也就引出了饕餮那至始至终都很简单的计划。
以福冈市百万人口为要挟,来吞噬掉御门三思,籍此,他就会成为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的最强厄灵。
而为了完成这点,必须要展开超大范围的领域覆盖住福冈市,并以免领域被破坏,或者被破坏了也没关系的在反制措施、
也就是地陷。
准确的说,并非是地陷,而是饕餮把领域枢纽的范围区域全部吞没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所以造就了那幅深渊般的恐怖景象。
当然,施加如此超大范围的盛宴领域也有唯一的瑕疵无法收束。
需知释放领域和维持领域都会消耗庞大的式,而收束领域同样如此。
对饕餮而言,维持领域时可以用领域内的“食物”做供给,达成一个合适的自我循环,但若是“食物”被吃完,没有供给时,饕餮本身体内的式却不足以支撑领域的进行。
但盛宴领域稍有特殊,就如其饕餮所代表的原罪一样暴食。
如果饕餮没有多余的式进行收束,那么领域就会反噬饕餮他本身,将他吸收成领域的“养分”。
换言之,当把盛宴领域作用于整个福冈市时,饕餮就已经没有足够的式完成收束了,他的最终后果一个成为自己领域的养分。
但是,只要吃了御门三思,那就一切好说。
换言之,对于饕餮而言,这是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赌博。
可饕餮心里也清楚,即便有福冈市百万人口做以要挟,但成功几率仍是相当之低。
因为他摸不透那个小孩子的真实想法,也不摸不透他究竟是否还有其他的底牌。
饕餮仔细回想起来,与那小孩子作对那么久,对方甚至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动用过自己的咒式。
何其恐怖的御门三思。
但饕餮仍旧要完成这一次赌博。
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再被御门三思像狗一样的追杀了,堂堂原罪厄灵混到这种地步,说是耻辱都侮辱了耻辱这两个字。
而此时,位于城市某处商务中心的广场处,电流噼里啪啦的闪动着,灯光一熄一灭,无数根细细由式组成管道从四面八方插在一坨难以形容外表的肉泥上。
它,是饕餮的本体。
由于吃掉了大量的人类,它的力量在此时已经达到了生平的最巅峰,以至于人类形态无法承载,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恍若砂丘般的肉泥。
但即是如此,面对站在眼前,一脸不愉快含着棒棒糖的那名小男孩。
饕餮却觉得力量仍是不太够。
“饕餮啊,真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是被谁救的?”御门三思悬浮半空,一边极慢极慢嗦着棒棒糖问。
那团肉泥中,隐隐传来嘶哑的人声:“一名叫做星野的小子。”
他桀桀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他曾经是你的学生?”
“这不关你的事请。”御门三思咬碎了糖,轻声道:“不得不说,你这次激怒了我。”
肉泥勿的沉默起来,半响,问:“所以呢?”
“我这次会确保把你祓除的连渣子都不剩,别人也绝无复活你的可能。”御门三思微微抬起右手,白色的光球在手中聚集。
肉泥发出一声极为森冷的冷笑,它不急不缓:“你确定吗?福冈市百万人口,你一点都不在意?”
话音落下,商务中心紧闭的每扇商户大门砰砰砰的自行打开,无数个还活着的人类如同待宰的小鸡般束缚在店门中,面目可憎的傀儡守在他们身旁,有小孩,有大人,有老人,他们在哭泣,在悲伤,在绝望。
“看看吧,看看这些人类,你确定要杀死我吗?”肉泥狞笑着,笑声猖狂:“御门三思,不止这些哦,外面还有更多,你如果想杀死我,放心吧,他们会跟我一起陪葬。”
御门三思略显稚嫩的面貌上并无情绪,手中光球依然在变大,他轻声道:“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打算,否则你这种胆小的家伙又怎么敢搞出这种大动静,甚至直面我?”
肉泥并不在意:“那你的选择呢?杀死我让他们陪葬,还是用你一人性命被我杀死?”
御门三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呵呵笑了起来:“你是想吞掉我吧?既然你吞掉了我,你觉得我认为你会放过这些人,或者说,放过这个世界么?”
整个商务中心已经完全处于光球刺眼的白芒中,那些商户里面的人类被这道刺眼的光芒所吸引,他们停止了无用的哭喊,呆呆的望着孩童手中那轮耀眼的光球。
肉泥感知到了不对劲:“你什么意思?你不在乎他们?”
“不,我在乎。”御门三思低头说:“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在乎每一个无辜的人,可你用无辜的人要挟我,那样只会增受更多无辜的人。”
“所以。”御门三思抬起头,表情无悲无喜,有的只是无尽冷漠:“那就干脆点吧,及时止损,把你直接祓除!”
话音刚落,御门三思手掌往上空轻轻一推,诺大的光球爆发出比之烈日都要璀璨的白光。
肉泥恐惧了,它怎么也没想到御门三思竟然完全不顾这些人类的死活。
说到底,它自以为御门三思会受以要挟,实际上只是它单方面的遐想而已,它完全不了解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却是厄灵千万年来所面对的最恐怖的敌人。
“等等,别这样,我们还能商量!”饕餮在一片白芒之中,求生欲盖过了它本来所设想的计划。
“又有什么好商量的呢?”御门三思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毁灭吧!赶紧的。”
说罢,又是一个光球捏在手中。
饕餮呆滞了。
他的第一次死亡,就是被这样一个光球差点打到神形俱灭。
而现在,虽然达到了生平最巅峰的实力,但看御门三思这架势,完全就是不顾所有人死活,只想单纯两球彻底砸死他
“谈一谈!我们谈一谈!真的,我觉可以的,这么多人,你就真的一点也不顾及他们?”饕餮开始慌了。
御门三思眉头一皱,打了个响指,手中光球消失,至于另一个光球则悬在肉泥的上方,似随时都会砸下去。
“咋,你想怎么商量?”御门三思从荷包里重新拿出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又嘟囔道:“别想着拿这些普通人来要挟我了,我才不吃这一套,我要在这里倒下,或者被你吃掉,全世界说不定都要完犊子。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是觉得我不会做选择题吗?所以用他们来要挟我?”
“”饕餮沉默了。
随意早已料到御门三思不会太过轻易的妥协,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御门三思面对这些无辜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半响,他嘶哑开口:“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御门三思嚼着棒棒糖问。
“让我收束领域,这一次放过我!”饕餮急促的说。
御门三思神色古怪:“做梦吧,杀了这么多人,还想让我放过你,这次我要永绝后患,免得你以后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饕餮声音颤抖:“你放过我,我就放过那些无辜的人,这难道不是一场合适的交易?”
到了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刻,求生的本能压过了饕餮心中所有思绪,去他妈的耻辱,去他妈的堂堂原罪厄灵,只要活着,一切都他妈可以抛弃。
本以为死过一次不在乎死亡的饕餮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不在乎死亡,而是更为珍视新生,所以才走了一步以为可以永绝后患的臭棋。
此刻,听着饕餮所提的意见,御门三思摸着下巴佯装思考了起来。
他内心,异常的暗爽。
没错,在御门三思的心底,他还真有些担心饕餮直接带着百万人口同归于尽,毕竟,这些可都是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越是关心,就越不能显露于表面,否则就会让饕餮得寸进尺,认为筹码足够,可以肆意宰割。
这会让御门三思处于完全被动的境地,所以只能装作完全不在乎,只想一心一意的干死饕餮,让他害怕,让他明白没有回旋的余地,才能有可能获取整件事情的主导权。
而现在,御门三思的目的达到了。
从东京开始的咒术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