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沉默下来,安茜低着头道:“对不起,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安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聊吧。”计嘉能绅士的点点头。
“好,慢走。”安茜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去,目光深沉的可怕。粱芷妍……凭什么世界上的好男人都要围着你转,你抢走了米洋还不够吗?你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么多,纤细的十指泛着青筋,压抑住她满心的怒火。
面对偌大的空无一人的房间,恒廷阎感觉甚是奇怪,他试探性的叫了几声,却没人回应,福嫂跟大堂小堂去哪里了?他推开卧室的里间,没有发现粱芷妍,难道她已经走了?不可能,她根本没有衣服,能走去哪里?
浴室内突然传来淋浴的声音,他上前一步,想也不想的便转开门把。
粱芷妍以为是福嫂替她买衣服回来了,微微转过头来,却发现恒廷阎站在门口,短暂的对视过后便发出尖锐的喊声:“啊你快点出去。”然后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没想过一回来便会看见这么刺激的场面,恒廷阎的眼中滑过几抹深意,不过随即就在她的尖叫声里退出来,不是他君子,也不是他有意饶过她,而是因为门外传来了小堂的敲门声,遂退了出来。
此时福嫂手中拿着一个购物袋回来了,看见恒廷阎便小心的说:“少爷”
“你手上的是什么?”恒廷阎张口问,“大堂小堂去了哪里?”
“回少爷,这是小姐让我去买的衣物,是大堂送我去的。”福嫂有些怯懦的开口。
小堂接口道:“少爷,本来我守在这里的,不过实在憋不住了,就去少了个厕所……”小堂低着头请罪。
“知道了,把东西给我吧。”恒廷阎不再多说,从福嫂手中接过那带衣物,道,“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少爷。”两人不敢逗留,快步离开。
“出来吧,”恒廷阎站在浴室门口用手敲门,对着里面的粱芷妍说。
粱芷妍像只虾米一样的双手环胸靠在角落里,脸色已经红透了,听到他的话便更加的往里缩了一下:“你……我……我的衣服……”她有些无语轮次,词不达意。
恒廷阎莞尔:“你的衣服福嫂已经帮你买来了,要的话就快点出来吧。”他坐在床沿,从购物袋里一件件的拿出福嫂替她的东西。
“喂,你不可以这样……”粱芷妍急了,难道真要她一直呆在厕所里吗?
“不可以吗?”恒廷阎的声音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威胁。
“我走了。”听里面没动静,恒廷阎当即将一手插进裤袋里站起来。
浴室的门霍地打开,只见粱芷妍身上穿着一件过膝的白色衬衫着急的站在门口,手还在不停的摆弄着那衬衣。
目光从她白皙的脚掌慢慢往上移,飘过她雪白匀称的小腿,就看见了他衬衫的下摆,不过怎么一个高一个低的?他心里打了个突,很快就明白了。
翌日。
这一夜的温柔对于粱芷妍来说就像身在梦中一般,始终难以相信竟然是如此的真实。换上福嫂特地为她买来的衣服,今天的她,看起来就像早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特别的娇艳。
轻柔的抚慰像羽毛一样的落在粱芷妍的心上,她有些惶然的避开恒廷阎亦步亦趋的身躯。
恒家的大门刚打开,恒廷阎就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车子,有些许的意外,不过随即隐匿无踪,他对粱芷妍说:“大堂小堂,你们送她去学校。”
“嗯?”一直跟在恒廷阎的身后,为他这猝不及防的话有些怔愣,但是在大堂小堂的动作下,她仅仅抿了抿唇,便不发一言的跟着走了,低着头的她没有看到恒廷阎眼中闪过的那丝丝凌厉与复杂的目光。
恒廷阎目送着粱芷妍离去,这才慢慢踱步往车子的方向而去。车内的宫耀霆优雅的打开车门,倚在车子上,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犹如他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恒廷阎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她在这里,”宫耀霆率先开口,慵懒的嗓音听来根本不似二十岁的年纪该有的独特。
恒廷阎趋向他:“霆,你似乎又越权了。”粱芷妍的事情,容不得他插手。
宫耀霆耸耸肩:“阎,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把她带到你面前的,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保护她不是吗?而且作为他的学长,我不认为我这是越权。”
两个俊逸到让阳光为之失色的男子,站在火红的跑车前,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找我什么事?”恒廷阎莞尔,转身靠着车身,与宫耀霆一道注视着东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我怕她看到我,所以等在这里。”
“你怕她生你气?”
“有点吧。”粱芷妍并不知道宫耀霆认识恒廷阎,如果她知道了,是不是也会当初设计她落入圈套的阴谋,他亦有份?他不是怕她知道之后生她的气,他只是怕自己的行为伤了一个纯真的善良的女孩的心,这绝非他所愿,尽管自己亦是伤痕累累,但是他始终相信粱芷妍是个纯洁的小女孩。
“……”恒廷阎笑着说,“她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值得亲如兄弟的宫耀霆这般维护?
“她有没有这样的魅力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宫耀霆的声音带着隐忍的笑意,“别告诉我现在你还觉得她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
“不,现在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了。”
没想到恒廷阎会回答的这样不假思索,让宫耀霆很是意外,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看到了同伴的残忍。
“她现在只是一件穿破了的衣服。”嗜血的因子在他的眼底跳跃,晨风掀起他薄薄的刘海,宫耀霆感到突然的寒意。
“阎……”
“我想你一早上这么急的过来,并不是为了打听我跟她的八卦吧。”恒廷阎的唇角淡淡上扬,明显的不愿多谈。
摇摇头,收起脸上的戏谑,宫耀霆一本正经的说:“你爷爷叫你今晚回去一趟。”
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这次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宫耀霆明白他内里的扭曲与挣扎,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便可看见他的不耐:“你怎么知道的?”
“你手机关机,不接他电话,他就打到公司来了,所以他让我转告你。”简短的陈述下,是他们都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是吗,我知道了,”恒廷阎朝他颔首,“上课去吧。”
“你……”宫耀霆想说什么的,可是一对上他深如幽潭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如果有些事情真的那么容易放开,那他又为何生活的如此痛苦?
惺惺相惜的情分并不是因为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因为那残酷的背后相互依偎着取暖的温情。
“我没事,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不过不知道那老头子为何突然找我回去。”
“也许是他年纪大了,想见见你吧,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宫耀霆低声的说。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恒廷阎冷冷的嗤笑一声,“我走了。”
位于市中心的颐高数码广场总是人满为患,一间装饰的宽敞明亮的手机数码店迎来了计嘉能英挺的身影。
导购小姐热情洋溢的对他说:“先生是要买手机吗?”从他不凡的衣着便可看出他的身份,导购小姐自然是十分的热情。
计嘉能微微致意:“我想买一款给现在的女孩用的手机。”他简洁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那先生要什么牌子的?诺基亚还是三星?”这些牌子都是比较受人青睐的,她带着他来到专柜前,“不如先生先看看吧。”
“就这个吧,”计嘉能指着柜台里一个淡紫色的机身说。
“先生你真是好眼光,这是三星刚推出的新款,非常适合女孩子用,是滑盖的。”导购小姐动作熟练的将手机开机,插入卡为他演示。
计嘉能沉默着接过,检查了一遍功能之后便道:“帮我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微笑着开出发票:“一共是1980,先生,请您去那边付款。”
“谢谢。”计嘉能接过发票,利落的刷卡,便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等计嘉能走出店门的时候,店内的女店员便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道:“那男的好帅啊……”
“是啊,好帅哦,而且好年轻啊……”
“是个钻石计老五……”
“咳咳,”她们的领班不悦的呵斥道,“都不干活了吗?”
这时,刚刚关上的大门又自动往外滑开,恒廷阎帅气的身影再次攫住了刚刚兀自散去的女店员的目光。
“先生,先生……”
“先生……”各个专柜的店员们居然不约而同的涌出来,场面有些混乱了。
恒廷阎冷漠的眼神在那一群略显凌乱的女子身上扫过,刚刚还满心欢喜的,顿时又举步维艰,他的眼神好有杀伤力,被他一瞪,都感觉心寒……
同样的选择,同样的样机,唯一不同的换了一个男子……如果时光能够重叠,如果不是恒廷阎给人的感觉太过凌厉,女店员会觉得是刚刚离开的男子又回来了……
恒廷阎怀揣着一款三星6700的机子走出店门……
他刚刚想告诉粱芷妍晚上不用到他这里来了,才发现她没有手机,他现在想的是不知道她看到这个手机会是怎样的表情……
家,或许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意味着共享天伦,意味着温暖,可是对于恒廷阎来说,家,从来只是一座空旷的大房子,所以他有很多家,每个家都装饰的富丽堂皇,可是每个家对于他而言,都只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的四面墙壁,那里没有温柔的母亲,没有严厉的父亲,更加没有他渴望的温暖。
每个寂寞的独孤的晚上,看着别人一家人相处幸福融洽的时候,他就会更加痛恨粱芷妍的母亲,那个破坏了他的家庭,令他所有的幸福毁于一旦的女人
当那个女人已经躺在冰冷的坟墓里的时候,粱芷妍就成了他泄愤的对象。但是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孤苦无依的女孩如今会成为他的温暖,是的,温暖,当粱芷妍躺在他的怀里时,不可否认的,他感到了一丝温暖,但是那来不及萌芽的温暖,却很快被更大的恨意所取代。
看着面前偌大的一座园子,曲径通幽,慢慢绕到那雕花的实心大门前,他并没有惬意,反而升起一股厌恶,推开那历史悠久的大门,同时也推开了记忆中最噬心的回忆。那个老头子,是否依然如开始一般的固执与高傲?他可以想象,当推开这扇门的时候会面对怎么样的场面。他依旧是那个盛气凌人的,高傲的,颐指气使的看着他们一家人的那个高高早上的支配者。
可是这次他错了,当他推开门,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鸡皮鹤发,行将就木的老人时,不是没有动容的。
他的母亲,并不是老人心目中的媳妇人选,所以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便只看到他的母亲低声下气的过活着。也许他的生活并不像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温暖,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杜撰的,但是至少那时他还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可以叫做爸爸妈妈的人。
不过老人是疼爱他的,只是他的母亲,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他不可以当作看不见她的痛苦,所以,他是厌恶那个老人的,很厌恶。尤其是父母死后,当老人妄想操纵他的一切,铺平他未来的道路时,他愤怒了,反抗了。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早已没有了一丝温暖与可以留恋的家……
再次踏入这里,恍然隔世……
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当小男孩长成男人的时候,有些人已经老了……
恒廷阎高大的身躯站在老人的面前,他投下的阴影正好笼罩了老人的全身。老人慢慢的抬起头,刚刚还有些混沌的眼睛,竟瞬间清明起来。
一边的老管家热泪盈眶的喊道:“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阎……”老人伸出干瘪的右手,像是要触摸他似得,然而很快便放弃了,眼中的柔情被凌厉所取代,他依旧保持着那高傲的不肯低头的架势说,“见了爷爷,都不知道叫吗?”
恒廷阎没有被他影响,也许他的心早已冷硬到不会被任何人影响了吧,仅是淡然的看了老人一眼,他便说:“叫我回来什么事情?”
他的抗拒,他的排斥,老人全部看在眼底,但是同是固执的两人,仿佛谁先开口却是认输似得,就这么僵持着。
“你没事就别随便打电话到我公司。”恒廷阎终于不悦的欲离开。
“站住。”没人想到一直病恹恹的老人会突然发出这样的怒喝,当然也止住了恒廷阎离去的脚步。
已经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急忙赶上去小声说:“少爷,老爷子身体快不行了,你就……”
“身体不行了就好好的呆着,不要管那些不该管的事情,免得死的更快。”管家的那句你就少说几句吧,直接被恒廷阎的这句话,卡死在了喉咙里。
“你……你这个不孝子……”老人的怒火已经三两下被挑起,执意的想从轮椅上站起来,用手指指着恒廷阎骂道,“我……我……”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眼见着老人立刻要翻白眼了,管家着急的喊道,“快叫医生,叫医生……”
不想转身的,但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转过来,看到了倒在椅子上的老人,那松弛的皮肤下,有老泪涌出……
恒廷阎不知道自己的怎么开车来到这里的枫圣学院的大门口。
只是刚刚结束了与爷爷的一场大吵,他心里更是堵得慌。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原以为都快死了会收敛一点,却没想到即使是到了这样的关头,他仍然是妄想操纵他的人生。
他始终忘不了当自己等在床边等他醒来的时候等来的不是他的感谢,而是那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老人用虚弱的声音说:“这是明天晚上在未明山庄举行的一个舞会,我要你代表皇爵集团去参加。”
未明山庄?恒廷阎本不置可否,就算老人不说,他也打算去的,但是从他这强迫似得行为来看,却激起了他的反抗。
他看也不看就将邀请函当着老人的面撕掉了,甚至还不忘冷笑一声:“不去。”这就是他的回答,简洁而冷酷,一如他的人,冷漠而疏离。
老人的面果真如他预料的灰了不少,呈现一种死亡的灰白,不过旋即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刚刚给你的,只是一个样子而已,这个才是真正的邀请函,”说完,老人就从床边拿出一个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邀请函。
“你要是敢再撕掉的话,我会让你后悔。姜还是老的辣啊,小子,你还要多磨练几年……”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眼中是掩不住的骄傲,他骄傲的看着恒廷阎,似乎是想从他的眼里得到一点肯定……或者一点宽慰……
“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吗?”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不要说他狂妄,而是他确实有这样可以狂可以傲的资本。
老人目露精光:“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你……”恒廷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拿着邀请函立刻转身离开了。脑子里一直回想的,是医生说的话,老爷子时间不多了,让他过得舒服一点吧……或许,他的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狠吧。
总觉得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总觉得有很多问题他没有找到头绪,但是却又束手无策,他只是在自己设想的世界里不断的挣扎着,于是将自己越绑越紧,越陷越深……
离开老人家里之后,他便直接开车来了这里,他想从粱芷妍的身上得到一点安慰,一点慰藉……
然而,他却等到了另一个男人,将她接走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捏着方向盘……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子钻进前面的那辆车子。
“谢谢,”粱芷妍不好意思的跟计嘉能道谢,坐进他为她打开的车门。
计嘉能俊逸的脸上闪着温和的笑意对她说:“不用客气。”然后帮她关上了车门。
手上的青筋明显凸起,眼中的受伤更甚,好像暴风即来的惊涛骇浪卷起万千狂澜,烈焰,隐匿在墨色的瞳孔后,阴霾深重……看着他们车子离去,恒廷阎愤然发动车子尾随。
粱芷妍紧张的坐在计嘉能的身边,小女孩的羞涩与不安显露无疑。
沉稳的将车停在一条弄堂的门口,计嘉能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下车吧。”粱芷妍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不过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原来是别有洞天,经过那看似阴暗的弄堂之后,一座精致的农家风味的餐馆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门前那古色古香的装饰立刻吸引了粱芷妍的目光,她惊诧的看着大门说:“这是哪里?”
“你别看这里小,但是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你看刚刚弄堂那里停着那么多车,都是到这里来吃饭的,要是来晚了,别说没吃饭的位置就连车位都没有了。”他带着她到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坐下,风度的为她拉开椅子。
粱芷妍完全被眼前充满古典风情的装饰吸引住了,禁不住赞叹:“难怪这里座无虚席,生意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气氛真的很好。”
“这里不止气氛好,而且东西也很好吃。”说话间计嘉能已经点完了菜。
粱芷妍回过神来,非常抱歉的说:“计……行长……上次的事情……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后来听计嘉怡提起粱芷妍才知道跟着恒廷阎而去的时候,刚好是计嘉能的生日,所以心中几多歉意。
他儒雅的笑容不减,透视着她的眸光,看着她的困窘而后说:“芷妍,你可以叫我计大哥,也可以叫我名字,但是不用叫行长这么身份啊。”
“计……大哥,”在他眼神的鼓励下,粱芷妍终于别扭的改过了口,“我,我……我很抱歉……”
“不要说抱歉,这次我早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从她的嘴里听到计大哥三个字,计嘉能感觉非常的受用。
粱芷妍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应允道:“什么事情?计大哥,你说吧,要是能帮的话我一定帮的。”
“你可以的。”说着,计嘉能便从自己的身后掏出一个礼盒放到粱芷妍的面前。
“这是?”她不解的看着他。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