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国大使馆。

由于其独属于精灵的建筑风格，在皇城一众霜星式建筑中十分醒目，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可以确定这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和万年之前没什么变化。”

空的车队停在大使馆门口，一名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的精灵走近说道：

“阿兹尔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的一切，您可以带着这些人类进去。”

空点了点头，吩咐随行的薇尔将几辆马车里的人都带出来。

“下车来吧。”

尽管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束缚，但这些奴隶们依旧十分服从，薇尔很轻松地就将奴隶们都带进了大使馆里，只有安黛拉需要薇尔领着她才知道往前走。

空跟在最后面，在夜色的遮掩下，纷行的路人即便侧目也不会知道今夜来到大使馆的是什么样的客人。

大使馆三楼。

这里是精灵大使阿兹尔的私人空间，与大使馆的一二层相比没那么正式，显得随意许多。各处摆放的都是私人物品——飘在空中的红色石头、颜色奇异的花卉、古旧的书籍……大多都是精灵王国特有的寻常物件，聊慰乡愁。

“也许阁下需要我的帮忙。”

阿兹尔操着一口流利的帝国语，他站在窗前，垂下的头发随风摇动，拂过那羡煞人类的俊美脸庞，特征的精灵长耳能轻易地捕捉到周围的动静，蕴藏智慧的眼神落在楼梯口旁的青年身上。

空带来的人包括薇尔和安黛拉都被安置在二楼，不用担心其他，对于大多数精灵空是信得过的，这种信任基于对这一种族的了解。

“你能帮我什么？”

空开口问道。

“那些人类，阁下打算怎么处置？”

阿兹尔不答反问。

“拉瑞安的树木总会自己生长。”

空用刚学的帝国语说了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阿兹尔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空便用精灵语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是精灵王国的一句俗谚，意味“明知故问”。

精灵自认是大陆上最为高贵的种族，精灵语只用于同族之间的交流，在异族面前从不显露，更不要说将自己的语言教给异族——除非是得到认可的异族。

阿兹尔脸上泛起微笑，说起精灵语来显得更加优雅贵气：

“我的朋友，听说你愿意将自由还给买来的这些奴隶，这在这个腐臭的国家中并不多见。事实上我可以负责安置她们，保证她们余生无忧。”

空将薇尔抄写的信息递给阿兹尔，道：

“我希望她们可以回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尽量这样。”

“这些人中大多数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阿兹尔将皱巴巴的羊皮纸接过，扫了一眼后就放到了桌上，“我在拍卖场有一些情报来源，她们的身世经历我很清楚，自外国抓来的奴隶可以回到家乡，但你买来的这些奴隶很多本就是帝国人，她们也许无罪，却被剥夺自由，你可以摧毁她们作为奴隶的象征，但在帝国眼里她们永远都是罪人。”

面对阿兹尔的解释，空沉默了，他还不了解帝国，不了解奴隶的交易，万年前没有的罪恶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起来，让神都为之困惑。

“如果帝国承认奴隶贸易，那些金币可以替她们赎罪。”

“可以，但不完全。”

阿兹尔意味深长地望着空，眼中慧芒如炬。

空思考着精灵说的话，良久才问道：

“那你想怎么做？”

“可以回家的我会派人护送，其余的让我带她们回精灵王国……我接纳过许多这样的人。”

“安黛拉，她是你们的目的，也是我需要支付的代价。”

空突兀地点破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阿兹尔略显尴尬地笑笑，道：

“实话说，今晚帮你的忙也是我个人的意愿，这不是交易，你无需支付任何代价……我明白安黛拉小姐的价值，十八万金币是天价，但既然你有意愿还这些奴隶们一个自由，我想剩下的只是另谈交易。”

“你们要她做什么。”

“安黛拉小姐是我们的朋友，我理应对她负责，但我已经失职一次了。”

安黛拉的父母都是间接因为精灵王国而死，这一点阿兹尔并没有说，他还不能完全信任眼前的青年。

阿兹尔目光坚定，继续说道：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金币，但你可以开金钱之外的价格，精灵王国会为此买单。”

“她对我来说与今天买下的其他人没有不同，我只要你们妥善安置所有人。”

“一定会的，精灵族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阿兹尔大喜过望，以精灵礼节向空致意，他没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居然如此慷慨——人类有时会买些小动物来放生没错，但谁又会选择花十八万金币买一条金鱼来放生呢？

善良无法用价格来衡量，但绝对不值这个价格。

“我不知道安黛拉在被拍卖前遭遇了什么，但她的灵魂已经接近破碎了。”

空提醒道。

阿兹尔显然也知道安黛拉的情况，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精灵族会尽力帮助她的。”

空只是点点头，他其实有笨办法——就是用自己的神识温养破碎的灵魂，即便不能立刻让安黛拉恢复神智，也至少会让她的情况逐渐好转。

可空没有理由这样做。

……

空一个人离开了大使馆。

本来的计划是要去皇家穹顶竞技场参加下半场的拍卖的，但既然手上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不如去皇宫里邀请那位霜星帝国皇帝一起去见识见识。

黑夜里，空化作一道流光向庞大巍峨的宫城疾驰而去，转瞬间便出现在宫城的顶端，向下俯瞰而去——

整座皇宫背靠奇峰，自山脚到山巅一层层建筑依山而起，逐层拔高，最高的那一栋楼尤其雄伟大气，是皇帝居所无疑。

宫殿外的守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卫森严，任何一处空地包括天空都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毋庸置疑这样的配置对于人类来说已经足够了——

空携天光落下，闪瞬间一众守卫甚至连危险都没有意识到便尽数晕眩，身体软绵地跌倒，手中兵器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神不过是在摆弄他的玩偶。

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推开宫殿的正门，意外的是那位皇帝正坐在床边，在宫人全部诡异昏死过去的大殿里就那么四平八稳地坐着，眼睛直视前方，仿佛任何紧急事况都无法他一丝一毫动摇。

“再进一步，死。”

皇帝的话语冰冷，激荡在空澄的大殿中，回音四浮，尽显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

而空没有任何的犹豫或是停顿，左脚自然而然地向前踏过去，空气为之一滞——

七道魔法毫无征兆瞬发出手，空的四肢立刻便被七彩流光锁住，魔法纹路在他周身浮现，形成一间奇异的牢笼，在暗沉沉的宫殿里发着诡异的光。

七个人类从四下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他们身材各异，每个人的脸都藏在兜帽之下，双手在胸前叩印，供给源源不断的魔法力量向眼前的侵入者施加压迫。

如果是一个对霜星帝国有所了解的人在场一定可以认出来，这七个人正是帝国魔法的至高点——“霜星七贤者”。每一位都是帝国地位尊崇的存在，表面上各据一方，实际上却已共同为皇室做事。

“谁让你来的？说出来，可以允许你死的不那么难看。”

皇帝依旧是坐着说话，不疾不徐好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空没有理这个不知所谓的皇帝，而是感受着这些环绕在自己身边的自然能量，经验告诉他，这种人类称作魔法的力量似乎与精灵族的奥术同源，万年之前还没有这种东西——这对人类来说无疑是一种进步。

但还不够。

空将神力随手外放，拘束着他的七彩流光立刻碎裂化作无数光点，七贤者大惊失色，想要重新发动魔法，但空已经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神力分作七股金光向七贤者射来，七人各自使出毕生所学奋力阻挡，却惊惧地发现：那金光吞噬着一切的魔法而且更加壮大。

“噗——”

金光落到七人身上的时间分毫不差，七贤者登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空转头看向皇帝，那个白发未生的中年人眼角狂跳，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语。

“跟我去个地方吧，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