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费尔南看到风琴受了伤，急忙跑过来查看。

“她死不了，我替她止住血了。”

“可她身下的这些血……”

“没事，那不是她的血。”

空随口敷衍了过去，毕竟风琴还好好的活着，即便让费尔南知道真相恐怕他也不敢相信。

龙裔们是龙之高塔的隐居者，而并非教国的附庸，此行也并非针对安都因王国。

在他们离开之后，费尔南开始带着王国的军队打扫战场，并且派信使通知国王教国有可能发动的后续战争。

当然在空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截止到目前，神圣教国的三大教团已经全灭，策划和参与今天龙裔与红龙争斗的教国精英与高层也死的七七，算是真正动摇了神圣教国的根基，并且教国的士兵根本无法跨过国界发动新的战争。

王国士兵最终只在废墟中找到了第二、三、四主教的焦尸，也是经过多名俘虏的辨认才确认了其身份。

费尔南倒不相信那个病恹恹的圣女能够逃走，更大的可能是已经在大火中完全化作了灰烬，但她当时肯定是远离战场的，这么一来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是夜，风琴从昏迷中醒来，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想了很久才理清楚今天发生的事：如何与教国签订条约，如何指挥红龙抵御教国的突袭，如何在混战中负伤。

肩膀上的痛感已经好很多了，房间内似乎空无一人，她支撑起身体向侧面望去，才发现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手扶在窗台上向外远望。

明明见过他很多次，风琴印象中青年的脸却总是模糊的，每次要想很久也想不清他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风琴知道那就是他，不用想起他的模样。

少女盯着青年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支撑身体的手臂都发麻了，才开口道：

“怎么是你在？感觉你总是神出鬼没的。”

风琴的身体还比较虚弱，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虚。

空早就知道她醒了，只是这时才转过身来，道：

“费尔南觉得教国会发动新一轮的战争，他正忙着重整枫叶之都周围的防线，委托我照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就答应了。”

“那和平条约呢？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明明都做好了……可这次谈判根本就是教国的陷阱。”

风琴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你做的事都是有意义的，教国也不可能发动新的战争。只可惜圣女已死，恐怕想问问题要去拜访一下他们的教皇或者大主教了。”

“这样啊。”

风琴将信将疑，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相信大过怀疑。

空继续说道：

“费尔南说这里是前线，很危险，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尽快回王都，省的你父亲担心。”

风琴点点头，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她又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当时中箭流了很多血，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那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吧，就是还稍微有点疼。”

“那就好。”

少女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触到痛处，皱眉轻哼了一声。

“觉得疼的话，我可以帮你治疗伤口。”

“你会医术？”

“取箭，止血，都是我做的。”

“诶？”

治疗伤口？岂不是要把上衣脱下来？

虽然是正事，可他就没有羞耻心的吗？

风琴想到这里双颊泛红，连忙摆手道：

“不……不用了，慢慢就会好的。”

青年只是这么提了一下，见风琴拒绝也就作罢。

房间内再度陷入了安静，刚才的一番对话让少女尴尬不已，心里乱成一团，随便找了个话题道：

“听说受伤要恢复很久？但我觉得伤口好像恢复的挺快，不知道是你医术高明还是我体质好。”

面对风琴的疑问，空想了一下，决定将她有权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你是半神，这点伤不算什么。”

“什么？你刚才说的……是安都因语吗？”

风琴能没听懂空的意思，联想到他的安都因语似乎不太好的样子，故有此一问。

空自然不知道少女此时的想法，继续解释道：

“半神，就是神和人类结合的产物，永生不死。”

“半神？永生不死？那……”

风琴这次听明白了句子意思，但很难消化其中的内涵，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想明白了以后再问，我还要在安都因王国待上一段时间。”

空意味深长地看了风琴一眼，转过身去继续望向窗外的夜色。

“要等石棺出世。”

……

城外，在空的神识远远不能覆盖的地方，一个身形苗条的女性从黑暗中显形，赫然是消失的教国圣女。

她的眼睛、连眼白的部分都是漆黑如墨，甚至比周围的黑暗更暗，空洞无神的样子十分恐怖。

几只蚂蚁从她身侧经过时，像是中毒一般直挺挺地翻倒在地，身体逐渐干瘪萎缩，过了一段时间后又突然活了起来，只是行动变得僵硬无比。

“果然，哪个世界的人类都是如此无能，相信人类就是最大的冒险。”

“明明我都可以感知到右臂的存在……他已经不远了，真的不远了。”

“但不能再往前了，我不能再冒一次险……试着释放一些力量，也许他会回应我。”

阴冷深暗的声音不似人声。

圣女的脖颈和四肢弯曲成非人的角度，宛如厉鬼，无数黑色颗粒从她的七窍中以骇人的速度逸散出来。

仔细看去，这些黑色颗粒像是古怪的虫子，又像是深黑的墨滴，或是传说中象征死亡的黑血。

它们形成规模巨大的黑雾，在无星无月的遮掩下，潜入安睡的枫叶之都，潜入它可以到达的任何人类聚居地。

杀灭生者，唤起死亡。

……

“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和我一起回王都……可他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虽然嘴上说不忙，也没见他闲下来的样子。”

风琴感觉有些疲倦，在空离开后，略微打理了一下就上床睡了，可躺在床上又不禁胡思乱想了。

她轻轻拉开睡衣的领子，好奇地查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坏了一大片，红血中泛着黑血，已经结痂了。

少女从小娇生惯养，哪怕皮肉伤都未曾受过一点，看见这种景象瞬间浑身发麻，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好在伤口虽然吓人可就是不怎么疼。

突然一声熟悉的龙吟自外面传来。

与红龙相处了一个多月，风琴多少可以听出一些什么，一下子没了睡意，穿好衣服想要出门查看，人刚走到门边，门却被一股大力粗暴地推开，几个手持兵器的士兵赫然站在门口。

风琴感觉到强烈的危险向后退了几步，发现这些士兵身上散着黑雾，眼瞳竟是全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形容枯槁，宛如干尸。

“怎么回事？你们……”

少女的声音被迎面刺来的长枪打断，她向旁边闪躲好险躲过了这一枪，可房间内地方狭小，那几个诡异的士兵虽然迈着僵硬的步伐却在快速逼近！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已是死局。

风琴眼一闭心一横，打开窗户直接就从三楼跳了下去，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想象中自己被摔得七荤素的感觉并没有出现，风琴知道在坠地之前，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身体。

“我说你是半神，又没说你不会死。”

一个略带无奈的慵懒声音在少女耳边响起，风琴睁眼去看，毫无疑问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以你的体质不死，疼也要疼上一阵子。”

“我也没办法……我不知道……”

风琴在青年的怀里乖巧地接受着批评，小声嘟囔道。

红龙轰然落地，俯下身来。

“该走了。”

空将风琴托到龙颈上，拍了拍红龙下巴，自己却没有上去。

红龙长啸一声，载着风琴飞入空中。

少女完全搞不懂状况，只见红龙不断从口中喷出烈焰，似乎是想要用大火彻底毁灭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