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兴致勃勃的还想再聊会,可是身体却支撑不住了,地道里狭窄逼仄空气不流通,说话还得半弯着腰说,他的胸口还上着夹板,才这一会工夫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
苏三是陪着他进地道的,这时慌忙半扶半拖的将他往外扯,嘴里还数落道:“这么重的伤你还折腾,要不要命了你。”
闻二猛的转过头來,地道里光线昏暗,他根本沒发现徐子桢有伤,这时仔细看才发现徐子桢脸色难看之极,慌忙丢下手里的工具和苏三一起把徐子桢扶出了地道。
來到洞外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徐子桢才渐渐缓了点过來,真定城是不用再回去了,金兵整日巡逻,不定哪天就出事,还是住在这野猫不拉屎的偏僻地方安生点。
鲁英叫來下人安排了一间房给徐子桢住下,苏三把他扶着躺下,忍不住又埋怨了几句,闻二得知徐子桢受伤始末后不禁摇头道:“少爷,您的身子骨这么金贵,以后可真不能再这么玩命了。”
苏三愣了一下,诧异道:“他有什么金贵。”
闻二看了看徐子桢,笑着掩饰道:“他是我少爷,可不是比我金贵么。”
苏三撇了撇嘴沒再说话,徐子桢心里暗笑,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是西夏国驸马,不过暂时还不用跟她说,毕竟旁边还有个鲁英,对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还是低调点的好。
鲁英看看沒事就要回城去,他的棺材铺现在明着做生意,暗中却是整个真定府范围内江湖义士聚集之处,苏三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个事來,一把拉住鲁英,却回头问徐子桢道:“地道从这儿通到金狗营内,可要是把我爹他们救出來后金狗顺着地道查到这儿怎么办。不是把鲁英给害了么。”
徐子桢神秘一笑:“放心吧,这事我一早就有安排。”
“古古怪怪。”苏三嘟哝了一声沒再追问,她自认思想单纯,沒徐子桢那么多鬼主意,不过对于他的计划却是百分百的信任,连她自己也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鲁英离开之前徐子桢又将他留了片刻,水琉璃后天就得回鲁记寿材铺把自己给入殓,还有些话需要鲁英带去,只是说起这个的时候徐子桢有些迟疑,因为赵构的离去是绝无问題的,但是关于水琉璃和杜晋还有燕赵他们,直到现在他还沒一个完美周详的计划。
最后徐子桢只得无奈地叹道:“走一步是一步吧,兀术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几个。”
鲁英和闻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來,苏三更是一脸茫然,不过对她來说还是那句话,徐子桢总有办法解决,不必担心。
闻二是开夜工的,沒聊多久就去休息了,鲁英和苏三也回了城里,徐子桢独自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几个伙计将地道里挖出的土均匀地撒在院子里,脑子里则转着念头。
从來到这倒霉年代起到现在也已经半年时间了,可是自己一开始的预计却迟了很久,本來早就该和七爷赵构接上头的,结果拖到了前些日子才见上面,而才一见面就陪着他來到了真定进了金营,完全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另外徐子桢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本來他一直以为自己比别人多百多年的历史知识,应该是一切尽在掌控的,但是事实证明计划不如变化快,很多事情都是临到眼前时才发现这根本就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比如苏州城内的民女被掳,比如宋夏的兰州一战,比如身入金营后兀术的百般刁难。
徐子桢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后怕,要不是自己事先有准备,这次还真得死在金营里,兀术和他以前看的书里有很大的出入,他绝不是传说中那么鲁莽粗暴,反而心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想想其实也正常,如果兀术真是那么个粗人的话又怎会在后期当上金国元帅,把持数十万大军。
“难搞,真特么难搞”徐子桢长叹一声,忽然想起了后世的青帮洪门等堂口。
那时候的堂口已经在经历了一段漫长岁月后完全成熟了,不论是组织结构还是行事计划都已相当完善,比如堂口中必备的三个人,,红棍、草鞋、白纸扇。
红棍指的是堂口中的打手,而且是组织中代表绝对武力值的第一打手,冲锋陷阵时总是冲在第一线。
草鞋未必能打,但是人头熟,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也可以说是组织中的公关,有任何麻烦草鞋会先出动,动用一切能动用的人际关系,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解决事情,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再由红棍出手以暴力解决问題。
而白纸扇的意思就是师爷,一个成熟的堂口和组织必须有个睿智稳重的师爷,往往一转念间就能扭转乾坤安定大局,这样才能使组织文武兼融刚柔并济。
徐子桢仔细琢磨了一下,在自己的设想中将來赵构的南宋就好比是一个超级大的堂口,赵构自然就是组织内最大的老板,而自己则将是堂口的具体操盘手,到时候偌大的宋朝都会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中渐渐壮大。
可问題就在这里,堂口老板和操盘手都有了,可是那三大要素却似乎还沒着落,徐子桢想了想自己勉强能算是个红棍。
而且这半年时间里他也算认识了不少人和势力,比如西夏皇室,比如西辽耶律大石和他的三绝堂,另外还有暂时龟缩的天下会,要是勉强凑人头的话在汴京康王府等着自己的吐蕃公主卓雅也能算一个,也就是说草鞋也能由自己來担任。
可是徐子桢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白纸扇人选。
自己那帮兄弟里,卜汾李猛柳风随都是能打的角,脑子倒也好使,可离师爷的高度还是差了很多,杜晋和闻二也差不多,而且还不如那几个能打,最多算是个手艺人,至于大野更不用说了,除了忠心耿耿皮糙肉厚就沒别的。
徐子桢望着蓝天,喃喃地道:“老天爷,送我个聪明人吧,”
屋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推开,苏三又出现在了眼前:“什么聪明人。你在嘀咕什么呢。”
徐子桢奇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苏三走到跟前伸手指戳了戳他胸口:“鲁英那几个朋友想见见你,怎么样,你还死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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