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宁雨：你快来，看看这人是不是要活，还是要死的。

她本意，是想让老头儿这个有小安子认证的正经大夫来看看刘曜的死活，出发点绝对单纯，语气也绝真诚。

谁知老头儿悟错了意，他只当郭宁雨是在讽刺他，于是老脸一红，气的。

他当然行了！

行医几十载，手下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如今被一个小丫头嘲讽了，老头儿气得走路都不稳了。

可又不好直接怼回去，老头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有发作。

今日看在你是皇子妃、皇子正妻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不尊老。老头儿看向刘曜，抬步过去，我倒要看看，你个深闺小姐，能治出个什么效果。

郭宁雨当然不知道老头心中所想，她对之前自己把他赶出去还有些愧疚。

当面说一个大夫不会治病，无异于当面说一个女人太胖，说一个男人不/行。这话很伤人，她有几分后悔。可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刘曜难受的样子，她心中燃烧起无名怒火，也没过脑子，话直接像子弹一样突突突......

“叫你嘴快！”她在心里好一顿骂自己不长脑子。

算了算了，不要想太多，说都说了，还能让她再来一遍?

.......

老头儿站在床边探了探刘曜的额头，又扒拉起刘曜的眼睛，然后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面色变了，变得有些黑。

郭宁雨看着老头儿臭臭的脸有些担心，生怕刘曜下一秒就被诊治出个不治之症，万一这个不治之症还是她整出来的……

郭宁雨有点慌，她想起来那个死在她面前的病人，好像也是因为她才选择自己走的。

……

那个病人在她的照顾下开恢复得很好，已经准备好好戒毒改过自新，直到他被诊断出了艾滋病。

“小医生，谢谢你的照顾，不过对不起啊，我害你也染上了病。”

从那天开始，那个人脸上再也没了生气。她记得那个男人原来收拾收拾还是挺帅的，可惜大好的年纪永远停在了那一年。

“我做错了很多事，小事儿有逃学，大事儿有吸毒。家里人打我劝我骂我，我都不觉得有什么，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我也觉得是我自己活该，但是把你害了我真的没想到。本来是萍水相逢，我却害了一条人命。”

郭宁雨：“别这么想，至少我现在还我活着。”

“可这是艾滋病啊……”

艾滋病，早晚会死的，那人知道。

郭宁雨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被医院劝退以后，经常来看他。不过警察管的还挺严，见一面不容易。

“多活一天也是活。”这是她能想到的她最能安慰人的话了。

显然没什么用。

她看着那人日渐消瘦，直到那天病房空了，门口警卫也撤走了。

郭宁雨眼神放空，她是医生，却没救过人，反而害了一个。

如今，要害第二个了吗？

……

老头儿正把脉，只是脸色越来越沉重，陪着他一起黑脸的还有一直在关注老头的小安子。

小安子：主子不会……没了吧！

要是这样，四皇子府怎么办，王叔怎么办？他怎么办？万一皇上大手一挥……要他们集体陪葬……

福袋：这老大夫怎么脸色黑的这么厉害？难不成像主子说的真的不会看病？

不会看病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还把脉？玩儿呢？

郭宁雨：对，把脉就是为了玩……

福袋她心里相信郭宁雨的话，只觉得这个老头儿是来捣乱的，还不如让她主子继续看病呢，她主子妙手回春，这四皇子烧都退了。若是这老头子插手，那可就不一定了，指不定她主子明日就得守寡。

虽然她不知道她主子何时学会了医术，但是主子聪明，看书多且杂，肯定就是偷偷看了医书如今惊艳了所有人！

主子不愧是主子。

至于那个老头儿，他刚才对她主子黑脸了，福袋心细眼尖一眼看出来了。心中愤愤道：他瞧不上她主子，她还瞧不上他呢！

哼！铁定就是个庸医！

至于小安子之前说的话……

……

小安子：“他在府里很长时间了，四皇子一直是他照顾的，上回那个大夫还是他徒弟呢！”

……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肯定是她主子说得对。

……

老头儿郁闷呐。

他以为烧退了是个意外，四皇子体内必定还有剩余的热毒……

结果，事实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中医讲究慢慢调养阴阳平衡，治疗方案首先讲究调和阴阳，也就是俗称的“治本。”治本时间长，见效慢。老头儿灌药效果见得缓慢，于是用了土法，让原本的高烧没退反而还变本加厉。

西医是以解剖学和生理学病理学为基础，非常客观和直观地把人体和病因分析后，针对性地进行治疗。

郭宁雨心急，担心刘曜，所以针对刘曜的高烧不退采取的是最基本的物理方法降温。

这绝对不是说不是说西医比中医好，郭宁雨相信，刘曜烧退的快虽然有她物理降温的功劳，却也决不能离得了那些汤药。

老头儿依旧不说话，脸色沉的能滴出水，不停捋着胡子。

突然，老头发出“嘶～”的一声。

他不小心揪断了两根儿胡子。

老头儿摊开手，把胡子放在手心里，直勾勾地看着两根儿胡子，面露心疼。

本来胡子就不多，这还掉了。呦呦呦，心疼的老头儿心脏一抽一抽的。老头儿心中暗恨道：头上长得茂密，嘴上却像个秃瓢，要是两个地方换一下就好了！

“沈大人，皇子怎么样了？”

老头儿原名沈舟，他父亲就是太医。他将他爹的技术学了的七七八八，却没子承父业继续当太医，当了个闲散小官儿。官不大，挂名的，平日里什么也不用干就能领俸禄，在四皇子府里兼职当府医。

沈舟语气不好，“谁是你沈大人，喊沈老头儿！”

这官来的羞人，他最烦别人喊他大人，可恨是官儿还辞不掉。

老头儿多亲切！

沈舟：“他没事了！”

小安子：“主子啊你怎么……”差点准备哭丧，反应过来小安子喜极而泣：“没事了？”

沈舟语气不善：“废话，要不我给你治治耳朵？”

小安子讪讪摸了摸耳朵。

老头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宁雨，“老奴告退。”

郭宁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