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的眼神……不太对。
郭宁雨被看得莫名其妙,心中发毛。
这老头真是奇奇怪怪,还挺拽。
……
皇宫御书房
皇帝一身明黄色,坐在镶金的椅子上,面前的书案上堆满大小统一颜色却不一样的几摞奏折。
“皇上,四皇子又病着了,怕这两日是不能进宫来请安了。”
开口的是甘书贤,内务府大总管。
甘书贤年纪不小了,比皇上还大上十几岁,亲眼看着皇上从名不见经传的小皇子到如今稳坐皇位。
他深知枪打出头鸟,当初老总管在,他不敢居功,每天兢兢业业伺候老总管。但是甘书贤也上道,知道该争就争,老总管是先皇的人,皇帝明里暗里透露老人用着不顺手,老总管有了一点错处便被他拉了下去。美名其曰:年纪大了该好好养老。
皇上手里的笔没停,头也没抬,继续批着折子,“病了?”
甘书贤:“是。”
皇上手中奏折翻过一页,继续道:“病的可挺巧。”
甘书贤:“天有不测风云,四皇子原本身子弱,大病小灾不断的。”
皇上在奏折上写着些什么:“朕昨日刚说,想要他过两天来看看,这圣旨还没拟好,他今日就病了。”
皇上批完一本奏折,放在一边,看了甘书贤一眼,眉头一挑笑道:“你说巧不巧?”
甘书贤低头:“巧的紧。”
皇上撇了甘书贤一眼,眼神颇有几分嫌弃,“你倒是真会做总管。”
甘书贤:“那是皇上提拔,奴才必须尽职尽责、尽心尽力。”
皇上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批折子。
良久,他放下笔,闭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甘书贤:“皇上累了?”
皇上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说,要是当初老四就那么没了……多好?”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可甘书贤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毕竟当年那件事儿,他也参与了。
甘书贤道:“四皇子还在,那就是有福气的,该死的都死了,那活下来的就是该活的,皇上别想太多。”
皇上:“歪理。”
甘书贤整理起皇上批好的奏折,似是不经意道:“奏折批不完的,这桌子上许多,前殿也有许多,皇上定是累了。御花园桂花来的正好,不如出去赏赏花,散散心?”
皇上怎么不知道甘书贤在转移话题,但是他也累了。
他记得原来老四就笨,书背不下来。老大和老二都在的时候,玩命护着老四,比人还大的板子落在两个人身上,躲都不带躲的,就怕伤着老四。
老大老二都成器,可惜不听话。老四倒是听话,就是不成器。
“走,出去转转……”
皇上起身,伸了一下身子。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多想,越想越烦。
老大他们是自作自受。
皇上安慰着自己,试图压住心中的酸涩。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是帝王家……
……
四皇子府沈舟住处
一个小小的院子,正对门是住所,两边屋子一个装书一个存药材。
院子后边还有一片药圃,药香四溢。
顺风时,刘曜的书房也能隐隐闻到药味儿。
沈舟回院子之后就躺在摇椅上发呆,他小徒弟来来回回喊了他几回他都没理。
小徒弟:“师父这模样怕是得了相思病……”
沈舟脱下鞋,朝着小徒弟的脑袋直接扔了过去:“小兔崽子。”
刚才一直不理他,一提相思病便理了,小徒弟侧身一躲,完美避开,抱着鞋冲沈舟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跑远了。
沈舟扯着嗓子喊小徒弟,小徒弟也不回头,气得不行,用手给自己捋着气。
……
两天时间刘曜已经病愈并且可以活蹦乱跳了。
别人都是,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
他不一样,山倒的快起的也快。病时要死要活,病好的也是突如其然。
郭宁雨纳闷:这刘曜,说他身体好吧,她进门几天病了两回,每次都是鬼门关走一遭;若说他身体不好,这病愈的速度也确实让人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体质?
原先她读书的时候看了不少案例,她记性不错,若是有这么一个特殊体质的,她绝对不会忘记。
想不明白,郭宁雨撑着下巴看着外边的雨景眼神放空,渐渐她脑子也放空了。
……
“娘子?”
奶乎乎的声音,酥到骨子里,惹人母爱泛滥。
一听就是刘曜,都不用回头,郭宁雨都能想象刘曜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赤诚。
郭宁雨懒懒应道:“干嘛?”
刘曜歪头看着郭宁雨的背影:“不干嘛。”
郭宁雨抿了抿嘴,不干嘛非得喊一声,为了证明自己活着?
闲的。
郭宁雨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叹了一口气。
刘曜:“娘子,你怎么了?”
声音天真无辜得很。
小孩子都喜欢没事找事,都喜欢十万个为什么。为人母,她要体谅。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
“娘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娘子你怎么不理我?”
“娘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郭宁雨:……
我他妈口吐芬芳!
耳边废话不断,郭宁雨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
她本来想亲切地教育一下刘曜,结果回头却傻眼了。
“你脸怎么回事?”
刘曜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郭宁雨,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郭宁雨突然凶他。但是面对郭宁雨的问话,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这个吗?这是我自己画的!”
把自己的脸画成鬼画符,小伙子好像还挺得意。
刘曜:“我按着娘子脸上的胎记的画的,好不好看?”
郭宁雨哪儿能不知道这图案跟她脸上的一样,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个小傻子向自己脸上画什么?
为了东施效颦?
他审美有点儿问题?
面对郭宁雨的追问,“因为娘子好看”——刘曜这样回答。
郭宁雨确定了,这孩子是脑子有问题。
啥也不说,先给他擦了。
……
一大盆水,各种皂角和各种材质的布巾,为了去掉刘曜脸上的东西,郭宁雨甚至去厨房借了醋和盐。
可惜,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无论她用什么东西去擦,那黑色印记像是刘曜本身长的一样,颜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刘曜原本娇嫩的脸,经过郭宁雨的一顿摩擦,红肿了起来。
刘曜揉着脸,看向郭宁雨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郭宁雨:……
她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皇子,皇子妃,王叔回来了。”
王叔?
几天了终于知道回来了!
郭宁雨想好好跟王叔掰扯掰扯,这个孩子有多难带。
一抬头却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怎么也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