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完，楚皇贵妃看向郭宁雨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遮掩造作，反而带着明显的轻视。

显然，《惊鸿赋》给了她底气。

而郭宁雨却不在意这些，她只是略微蹙眉，问道：“不知道这《惊鸿赋》，楚皇贵妃从何处习得？”

楚皇贵妃不知道郭宁雨问这个干什么，只当郭宁雨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她敷衍道：“楚国国库中奇珍异宝甚多，这《惊鸿赋》的谱便是从其中所得，只是年代已久……”

前面语气仓促，不过说到此处，楚皇贵妃又恢复了高傲孔雀的模样。

她正欲开口，郭宁雨却抢先一步，说道：“曲谱有缺。”

郭宁雨定定地看着楚皇贵妃楚皇贵妃，几乎是肯定。

楚皇贵妃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郭宁雨怎么知道的，但是还是继续说完她的话：“年代已久，曲谱保存不当，中间确实缺了一页，不过，本宫已经自己填上了。”

其他人皆是面露赞赏。

毕竟古曲难得，且又谱得刁钻，动听不假。

可能填上残曲，还不维和，确是不易。

因此，众人看向楚皇贵妃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楚皇贵妃忍不住勾起唇角，艳红的唇弯成好看的角度，又是一道风景。

郭宁雨若是看到了必定会赞叹一番，但是她此时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古琴上。

此琴，妙啊！

纵使她弹琴不多，也知道眼前这把琴绝非凡品。就冲这琴的颜值，她能给一百一十分。多十分是她偏心加的！

这琴若是上手，不知道手感如何。

郭宁雨有些跃跃欲试。

刚才她便已经猜测曲谱有缺，楚皇贵妃开口，她更是验证了自己猜想。

郭宁雨在楚皇贵妃正得意的时候，开口道：“臣媳也想奏《惊鸿赋》。”

“啊？………”

宾客席一片哗然，大家都各自与临近的座位上的人相互交谈起来。

言语中无非是对郭宁雨的不信任，和对郭宁雨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

郭宁雨并没有理会其他人。

那曲子精妙，可惜有缺，虽补上了，却还是有瑕疵。

郭宁雨的间歇性强迫症适时犯了，她突然见不得那曲子的不完美。

而且，既然是偷师，那一定要将本事学到了才对！刚才楚皇贵妃一曲，郭宁雨已将谱子记了个八九不离十，若是再把那不太协调的一段修改一下……

郭宁雨眼睛亮晶晶的，只是有着面具遮挡，她的神色变化在外人看来，不太明显。

皇上听到郭宁雨要奏《惊鸿赋》，也是一惊，郭宁雨之前明明不会，现在要弹，是想干什么。

皇上双眸微眯，看着郭宁雨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打量。

楚皇贵妃则是诧异地看着郭宁雨，心道：刚才还说没听过，现在又要弹？

随即楚皇贵妃反应过来，她勾起唇角。

无论如何，她赢定了，到时候，她的小十八，那就是秦国第二位亲王了。

皇后对这事情的发展也是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她觉得郭宁雨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上午的攀谈，她虽然与郭宁雨说话不多，但是能看的出郭宁雨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断然不会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而她看向皇上和楚皇贵妃的时候，嘴角则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个事事人人都猜忌，日日居高自危，一个蠢笨如猪，偏生喜欢自作聪明。

两张对比，二人竟有几分般配。

皇后牵动着嘴角，依旧是那副端庄的国母姿态，她缓缓开口：“《惊鸿赋》？也好，既然是自己选曲，你选了便就这曲。”

众嫔妃又是一阵哗然。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由着郭宁雨瞎胡闹。

若是弹出个四不像，那传出去必定贻笑大方，让百姓笑话了皇家。

怎么皇后能随便答应呢？

而此时郭宁雨则有些迫不及待。

她依依不舍地转身，对着皇上和皇后的方向，开口道：“那臣媳开始了。”

皇上没说话，皇后却是笑着开口，应了。

郭宁雨坐在琴前，先是双手拨弄了几下琴弦，熟悉了琴的音调之后，她抬起头对着皇后微微颔首。

她要正式开始了。

……

起初，还是有些生疏。

这曲子不愧为名曲，其中变化不断，所用手法也是又杂又乱。

许久不曾弹琴，她竟然有点手跟不上脑子。

曲她记得清楚，手法她也勘破了，只是她的手实在生疏，那曲也确实复杂，有几处她差一点就错了。

席下，有几人窃窃私语，悄悄议论。

“装腔作势，差得远了。”

“不及楚皇贵妃分毫。”

楚皇贵妃轻笑一声，用茶杯遮掩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

四周嘈杂的声音，引得郭宁雨皱起眉头。

这次，即使是戴着面具，也能看出她的不悦。

聒噪！

可惜曲不能断，不然她直播口吐芬芳。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她安慰自己，慢慢来，总有规律可循。

郭宁雨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仔细听着。

......

“还闭上了眼睛，莫非自己也听不下去了？”

总有长了七八条舌头，爱比比的人。

不过此时，郭宁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为什么一直不连贯?而且，那段楚皇贵妃自己谱的曲，她已经想好了替代，但是怎样融入进去，才能显得自然呢?

郭宁雨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种方案和可能在她脑海里演练。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不知不觉，《惊鸿赋》已然演奏了接近六分之一。

即使古曲都很长，但是郭宁雨演奏到现在，一直是稳输的局面。

众人，包括对郭宁雨盲目崇拜的刘琦，都知道，这场比试，郭宁雨输定了。

大势已定，楚皇贵妃已经开始想象其他嫔妃为自己的小十八献上封王礼了。

她甚至想好了小十八的名字，就叫刘宸！

秦国的书上，有这样一句话：宸者，帝王也。

亲王只是过度，她的小十八是要坐上秦国皇位的，只有宸字能配上她的小十八。

本来，皇上偏疼四皇子，她还想着跟四皇子妃套套近乎，以后，毕竟是皇子，多多少少算个助力。可四皇子妃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她了，等她登上了太后的位置......

楚皇贵妃还在做着她的美梦。

忽然，郭宁雨睁开眼睛，她知道了！

再弹已经不复之前的磕绊，郭宁雨渐入佳境。

轻拢慢捻抹复挑，纤细的手指在古琴上灵活的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