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如行云流水，在琴弦上灵巧的动着。越弹越起劲，曲子也越发连惯，已经渐渐有超越之势。

超越！不可能！

楚皇贵妃睁大着眼睛，似乎在诧异为什么郭宁雨明明说不会却弹得这么好。

她明明说过，她不会的！

楚皇贵妃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不知不觉，曲已过大半，到了残曲的部分。

这首曲，楚皇贵妃自幼开始练习，最近两年才隐约有大成的意思，所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首曲子了。

所以郭宁雨改动第一个音的时候，楚皇贵妃酒已经发现了。

起初她以为郭宁雨弹错了，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郭宁雨弹奏的调虽然与她的调天差地别，但是却仿佛比她的调更能融入《惊鸿赋》。

毕竟是残曲，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

缺失的部分，楚皇贵妃弹的也是自己谱的，若说是错，那她的也是错的。

而郭宁雨……

她起初磕磕绊绊，虽然没错但是弹的极为缓慢，显然手生。楚皇贵妃信了郭宁雨的话，郭宁雨确实没听过《惊鸿赋》。

而《惊鸿赋》的奏谱，失传已久，她也不可能看过。

但是郭宁雨竟然在楚皇贵妃弹过一遍之后就弹出来了，还越弹越好，越来越顺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郭宁雨是现学现卖。

楚皇贵妃看着郭宁雨在琴弦上起舞的手指，艳红的唇微微张开，有些不敢置信。

《惊鸿赋》以难出名，当初她光是背谱就背了将近两个月，其中许多调子的搭配是她从没见过的。

所以，即使她早早就习了琵琶，小小年纪就已经将各种琵琶谱烂熟于心，但是这《惊鸿赋》在她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晦涩难懂。怎么郭宁雨能在听过一曲之后就将它记住了，还分毫不差，难道，这郭宁雨有着过耳不忘的本事？

楚皇贵妃越想越心惊。

不只是谱子，这《惊鸿赋》的弹奏手法中，也有几种手法几近失传，但是郭宁雨却将这几种手法运用自如。谱子可以现记，但是手法也可以现学吗？

当初，楚皇也就是她父皇偏宠她，为此楚国耗费大量人力遍寻名师，总算凑齐了会这些手法的乐师。那些乐师无一不是白发苍苍，年近古稀才精通那些手法，有了一些自己的感悟。而郭宁雨不过二八年华，她却能熟练地运用这些手法，那她就不可能是她云淡风轻说的那样，粗通琴艺。

楚皇贵妃几乎可以确定，郭宁雨之前在藏拙，她就是想看她出丑。

单凭那些手法，郭宁雨已经超越了她的老师们，郭宁雨的琴艺已经可以算是个中翘楚。

楚皇贵妃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面上阴翳一闪而过，又带上得体的笑。

只是她原本，娇嫩洁白的手心之中，多了几道月牙印记，隐约有血渗出。

四皇子妃，真是小看她了呢。

不愧十六岁的年纪就稳坐秦国第一才女的位置，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今日，算她技不如人，小十八的亲王位置和名字，只能令觅良机了。

楚皇贵妃怒极反笑，原本艳丽的容貌有几分扭曲。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

那边郭宁雨还在忘我地演奏着，她丝毫没有注意楚皇贵妃。

手感这东西，它说来就来，压根拦不住。

以至于，一曲毕，她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郭宁雨盯着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痒，还想弹。

而实际上，意犹未尽的不止是她，还有宴会上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

《惊鸿赋》不愧为惊鸿，惊了席上一众人。

皇后还以为自己看差了眼，结果，她嘴角微弯，率先打破殿中的寂静，“不错，四皇子妃奏的好。”

皇后这一句话像回魂灵药一样，拉回了沉浸在《惊鸿赋》中无法出来的人。

她话音刚落，殿中掌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为郭宁雨的琴艺而折服。

掌声也惊醒了郭宁雨，她瞬间收敛了弹琴时自己身上不自觉散发的自信与傲气，换上一如之前的温柔大方，她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看向皇后，柔声道：“娘娘谬赞了。”

“唉？算什么谬赞，你确实弹得好，也略胜朕的楚皇贵妃一筹。”开口的是皇帝。

说到此处，一旁的楚皇贵妃，面容更加扭曲。

郭宁雨看到楚皇贵妃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头。

美人不美了，还有几分丑。

辣眼！

想着，郭宁雨侧开了目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里刘曜正想一个期待母亲归家喂食的小兽一样，看着郭宁雨回来，他双目放光。

他娘子真棒，轻轻松松便胜了那个长舌花蝴蝶。

长舌花蝴蝶，他记住了，敢为难他娘子......

刘曜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闭上眼睛，扶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脑袋昏沉，一阵一阵的钝痛。

“怎么了？”

郭宁雨声音温柔，看似慵懒，随口一问，实则带着一丝她自己也难以觉察的关切。

刘曜脸色有几分苍白，往常湿润诱人的薄唇此时干涸无比，没有多少血色。

“娘子啊，我没事，娘子别担心。”刘曜笑眯眯的，若不是真切看到他的脸色，郭宁雨差点儿就信了刘曜的鬼话。

这傻孩子，还挺会装。

皇上没再管楚皇贵妃，他现在才算真正正眼瞧了这个儿媳妇儿。

第一才女又怎样，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没有才又能怎么样，不过终究埋没于后院。

左右一个名头而已。

而这个丞相二姑娘惊才艳艳，单指这一首现学的古曲，皇上对郭宁雨的实力也能窥探出一二。

“老四，你倒是挑了一个好媳妇儿。”

谁不知道婚是您赐的呢？刘曜他挑个锤子！

这是皇上再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有眼光？

郭宁雨嘴角微微抽搐，这就是上位者的盲目自信？

楚皇贵妃是，皇上也是。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吐槽完皇上，郭宁雨犯起了愁。

怎么就赢了呢？她前边那么磕磕绊绊，这还能赢？

咸鱼手册第一条，收敛其锋芒。

显然她失败了。

楚皇贵妃和她一样都蔫蔫的，想赢的没赢，不想赢的赢了。

楚皇贵妃那要吃人的表情，惹得郭宁雨预发烦躁。

据理力争啊!第一宠妃你给点力啊！不能说定就定了吧？

快发挥撒娇技能，让皇上收回决定！

你挣扎一下不行吗？

楚皇贵妃：输了便是输了，楚国的儿女定不会输了不认账，让人笑话。

郭宁雨：......

好气哦。

“既然赢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话显然是对着郭宁雨说的，只是......

她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赢，就像她当初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小诗会传了出去，她会因此成为第一才女一样。

郭宁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想要您闭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