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依旧是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从天上落下来，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院子里的水已经有蔓延上台阶的趋势。

一众管事站成两排立于前堂。

褐色衣服的管事：“王总管，重阳节的准备大概就这些，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王叔：“皇子妃才嫁过来，这是第一个节日，必定要安排的热热闹闹，可不能寒酸了。”

今年府中添人，这一如既往的准备，虽然已经满足了四皇子府该有的排面，但是难以避免的有些简陋。

王叔：“这些安排都没有问题，只是……想办法再办得庄重些。”

管事：“是。”

又是一轮的汇报，王叔细心听着。

总算管事们该交代的，该商量的都结束了，王叔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个管事出门的瞬间，暗一从天而降。

王叔蹙眉：“什么事？”

暗一向来沉稳，没事之时都是隐于暗处。

就像昨日，暗一一出来，王叔就知道出事了。

不知道今日……

……

福袋接过门口小丫鬟送来的茶，对着小丫鬟微微一笑。

小丫鬟脸一红，匆忙告退。

福袋见状又是勾了勾唇角，转身之时顺道瞅了一眼外边儿的雨。

雨密得给院子笼了了一层薄纱，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福袋耸了耸肩，几步走到桌前，将已经凉透了的茶换上了热的。

郭宁雨手拿一本小册，见有人影，微微侧头，看到来人是福袋，又将头低了下去。

福袋像是早就知道郭宁雨会如此，无奈笑了笑。

她家主子，看起书来，谁都不认识。

不过，总这么看书可不是法子。

主子的挂名师傅常说，书看多了坏眼睛。主子眼睛可美了，可不能这么一直看下去熬坏了眼睛。

福袋眼睛一转，想到王叔方才差人来问郭宁雨重阳节需要的准备。

王叔想着，每家过节习俗可能不一样，万一丞相府的习俗与皇子府天差地别，郭宁雨生了想家的念头，伤春悲秋，那可不好收场。

“主子，过几日就是重阳节，王叔也差人过来说了，问主子有什么需要的，他都安排下去。”

郭宁雨敷衍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福袋：她已经看了一上午了！

福袋看了半天，郭宁雨依旧没有放书的意思，她摇摇头，将郭宁雨手中的书直接抽了出来，又将倒好的茶往郭宁雨跟前推了推。

郭宁雨：？？？

我书呢？

郭宁雨缓缓抬起头，平日里写满温柔疏离的杏眼中带着几分迷茫。

“福袋，你干嘛？”

郭宁雨樱桃小嘴微微扁起，看着福袋，满脸控诉。

难得见到郭宁雨孩子气的一面，福袋失笑。

“主子，您看了半天，该歇歇了。”

半天？

郭宁雨下意识看向窗外，想看日头判断时间。可窗外雾气氤氲，根本看不出什么。

怎么她才觉得看了一会儿，就已经看了半天？

没来由的，郭宁雨突然感觉到眼睛干涩无比，她闭上眼睛，缓解眼睛的疲劳。

郭宁雨的眼睛闭着，长翘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球的转动，也微微动着。轻轻的起伏，像极了在叶片上暂时歇息落脚的蝴蝶。

睁眼时，郭宁雨的睫毛被面具挡了一下。

让一直紧盯郭宁雨眼睛的福袋，从美人如画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多好的主子，可惜……

大概是天妒红颜，这天生的两道胎记，让主子终日以面具示人。

虽然戴上面具的主子也是美的，可它的存在，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旁人，郭宁雨的脸有瑕疵。

福袋呼吸一窒，忍不住为郭宁雨叹息。

郭宁雨眼睛实在酸疼，又眨了几下眼睛，根本没注意到福袋一直在盯着她看。

真酸爽。

大概真的看得时间挺长了。

等她终于缓过来，眼睛在屋里随意扫了扫。

“刘曜呢？”

刘曜一早就过来了，在她对面，跟她一起看书。

怎么，她刚闭了一会儿眼睛，此时人就不见了。

大变活人？

刺激！

郭宁雨声音一如往常的慵懒，由于长时间不说话不喝水，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福袋回神，摇了摇头。

容貌算什么，她主子可是第一才女，又不是需要靠脸吃饭的艺妓戏子。

“四皇子去更衣了，大概一会儿就回来。”

郭宁雨点了点头，又欲看书，手却摸了个空。

书还被福袋拿着呢。

郭宁雨刚想朝福袋要书，却对上了福袋略带责怪的眼神。

福袋还将书拿远了一些，就差把不给你书写在脸上。

郭宁雨挑了挑眉，往身后一靠。

福袋总爱管这些，这孩子还犟的不行。总归是为自己好，加上自己也实在是有些累了，歇歇也不错。

郭宁雨刚才虽在看书，但也听到福袋在说些什么，不过自己懒得说话懒得想。

“重阳节又不算得什么少见的节日，按平常准备能缺什么。”

秦国的重阳节，与除夕、清明节、中元节并称四大祭祖节日。

重阳节这日，赶上秋日丰收，祭天祭祖一并进行。

赏菊，登高，放纸鸢，祭祖，这些都是重阳节必不可少的。

秦国人很重视重阳节，每年都会大办。

先是正午时分，由皇帝为首主持祭天和祭祖。后是各地丰收的特产游行，场景十分热闹。

晚上是国宴，有品阶的官员和皇亲国戚都会进宫，一同庆祝。

可惜郭宁雨一直在府中，只通过福袋他们口中得知，每逢重阳节，场面总是万人空巷。

郭宁雨虽然曾经想出去看看，但是她也怕麻烦。

秦国算是郭宁雨知道的国家中，比较开放的了，女子出门不必须带面纱，也不需要缠足。

比起历史书上写的封建古代，秦国，郭宁雨待的还算舒服。

有些地方，女子出门，不带面纱会被指指点点，而在秦国，带面纱的反而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因为秦国开放，与其他国家如燕国楚国等国家互通有无。时常能在街上看到其他国家的商人。

不过几个国家风俗和穿衣习惯不同，很容易分辨出来。

比如秦国姑娘大方明丽，不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