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里面,太上皇,凝妃他们,他们……”
何怡神情慌乱,口齿不清,周后抬眼扫了眼无极殿,松开了扶住她的手,“快走,记得今日你未见过本宫,也从未到过无极殿。”
何怡慌忙跑到一棵树后躲好,眼看着那道纤长的身影朝着无极殿走,在大殿打开后跟着年迈的太上皇入了殿内。
后来,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听说陛下和皇后的关系愈发的紧张,直到赵凝霜腹中皇子被害,被查出为周后所行,至此她便被打入冷宫,香消云陨。
苏夫人守着秘密一直惶惶度日,她虽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也能事情里揣测出一二。若是当初没有周后的护全,她哪里还能苟且至今,而她当初身卑位薄,更是不能报答恩情。
诚如昭宁所言,过了太久的安定日子她竟然自私的渐渐遗忘了那份天大的恩情。
这边,苏夫人刚走昭宁就睁开了双眼,一双湛黑的明眸凝望着虚空。那里,衣着破烂的周后目光一层不变,狰狞又森然,枯槁的手带着扭曲的笑朝她挥动着,好像随时随地都想将昭宁拖进她身后的那个见不得光的阴暗世界里。
冷宫那个地方啊!常年阴冷,就算是艳阳照射着都暖不起来,有人说是死去的嫔妃太多了,阴气所致。别人不知道其实冷宫里还是很热闹的,每天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和她的母后。怕她们过得太好就想方设法的折磨着,最终在昭宁三岁的时候她的母后在一个彻夜未归的日子里疯了。
无数个日子里的无情鞭挞,小小的昭宁总是在生生死死间徘徊,癫狂过后的清醒周后更加不能接受。病情也愈发的严重,病加重了昭宁的噩梦加剧延续。
六岁那年,一个自称她母后乳母的肖嬷嬷进入了她们的世界,从此昭宁的人生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
昭宁对一个自小就虐待自己的母后的感情很复杂,爱而痛恨,即便她是身不由己,唯一对她心怀感激的则是她临死前片刻醒悟的护全。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是你的愚善才导致我们这般艰难,你有什么脸站在我的面前说带我走?”昭宁望着周后,冷冷的道。
“阿宁——”周后低低呼唤。
“不要叫我,你不配。滚回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昭宁漠然的闭上眼睛。
久久。
久到昭宁的眼角都有些发涩了,缥缈又凄然的话才幽幽的传入她的耳中。
“阿宁,对不起。”
昭宁紧咬着下唇,再次睁开眼后面前鲜见的没有了周后的影子。她自始至终都清楚,一直出现的影子不过是自己心底阴暗面所产生的幻象罢了,曾经的她无法克服也不想去克服,然而只要坚定信心这些对于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自始至终能困住她的,只有自己罢了。
夜幕降临,夜色下的醉烟阁热闹非凡,丝竹悦耳,衣香鬓影。中秋佳节即将来临,醉烟阁早早的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今夜的风月受了邀,跳了一支舞。舞毕,刚准备回房就被江郁白的侍卫张林请去了雅间。
雅间的门被推开,隔着薄薄的纱幔,风月一眼就看见了散漫优雅的倚靠在窗户处的华发男子。从他坐的位置来看,方才应当都全程欣赏完了风月的舞姿。
风月光跳完舞身上的衣服还未换,绯色的轻纱下一双修长笔直,白如皓月的长腿若隐若现,酥胸傲挺,凹陷的锁骨曲线优美。玉肩圆润,手臂纤长柔软。
轻纱附面,大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境意。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想要扯下那道碍事的面纱,一睹惊华绝世之容。
“过来。”江郁白转头,朝着她伸出手。
风月走了过去却是错过他的手坐在了另一边,“江相何时来的?”
美人不解风情,手落了空,江郁白沉着眸子收回,随即将一件紫色的外衫朝她丢了过去,“穿上,你那身衣服委实丑到了本相的眼睛。”
丑?
风月无言以对,默默的穿上紫色的外衫。
“江相寻风月可是因为赈灾银的事情?”风月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江郁白答非所问,执着白玉杯在手中把玩,勾人的视线落在对年女子的身上,从上而下流连着,“看来上次受的伤挺重,疗养的时间挺长啊!”
回想起她受伤那夜,房内的血腥味浓重,隔着屏风都能看见后面的地上鲜红湿濡一片。她换了衣服,江郁白看不出来伤到哪里只能从打听到的信息得知一二。
那日,他也不知为何知晓太子受伤后第一时间就匆匆赶来,并没有半分成功重创太子的喜悦反而突生出一种后怕的感觉。他怕什么?怕这个有趣又聪明的女人就此死掉,但在见到她安好无恙时,提着心才落了下去。
“江相不用担心,我虽受伤但也不会全然不顾手中的事情,这段时间我的人已经打探出了赈灾银的下落,今日就算江相不来找风月,风月也会让人请江相来。”风月成竹在胸的道。
“打探出来了?想不到风月的本领如此了得,本相委实欣慰。江郁白执壶在白玉杯盏中倒了杯清酒,推往她面前,“这是特制的果子酒,不会醉人,你试试?”
风月无心酒水,清淡的视线落在他执杯的长手上,不得不说,这男人不仅长得好看就连手都美得赏心悦目,她略略思考后才试探的问道,“莫非江相已经找到了藏银处?”
他能找到风月也不觉意外,因为凭借着他的本事和能力有这个能力的,风月惋惜的是此事自己没有派上用场,也只是惋惜罢了。
“本相的人确实找到了不少藏匿之处,可惜他们的警觉性实在太好,稍有苗头就断线搬迁,着实令人头痛。”江郁白提眼,手一抬将半开的窗户大开。
灯火的光亮照了进来,灯笼里的烛火将他的银发染上了些艳红色与内红外黑的长衫相映相容,他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点漆的眸子凝视着前方。神情带着几分随意,几分慵懒,恍若夜间勾心夺魄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