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风无眠。
如玉的素手慢慢地研磨着白玉杯,风月面无表情的道,“也是因为江相前面的打草惊蛇才让风月的人有了可乘之机,锁定了他们此次的藏银地。”
十万两的赈灾银不算多,出的事情却足以捅破天,各方势力都紧盯着梢一旦处理不好将会带来沉重的打击。可谓得手容易,想要掩盖却非易事。
江郁白笑,执杯饮尽。
他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风月却有种被抓包拍马屁的尴尬,其实风月哪里想这样说,无非是担心他对她自身拥有的实力产生提防而已。
不过,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风月顿时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她佯装着恍若不知的继续道,“赈灾银的藏匿地点,就在当时丢失的地方不到五百米距离的关公庙的石像中。”
“竟又藏到了梧桐县,他们还真是大费周章。”江郁白倒酒的手一顿,忽而一笑。
藏藏躲躲,又绕回了始发地,还真是有趣得紧。
江郁白也不迟疑,立马就唤来了**让人前往梧桐县盯着,顺着赈灾银的线江郁白已然抓到了很多鱼和线索,目前只要再深入一步,他就能斩断太子的左膀右臂。
危机随时都在,格局永远都在无形中变化,唯有身在局中之人方能看清局势。
这时,他们对面楼阁的窗户被人推开,隔着幔帘看不清里面的人。只瞧着一名侍卫站在窗前往这边看了眼,没有说什么亦没有什么动作,风月却分明感觉到了什么提示。
“看来想要独占风月之美是不行了,走,本相带你去见见先前阻碍了你大好前途的谋士。”
江郁白优雅从容的起了身,朝着风月伸出宽厚的大手。
黑红相间的长袍,如缎倾泻的银发,嘴角还勾着魅惑人心的笑,怎么看都像个倾倒众生的妖孽。
风雨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没有须臾,很快就将自己的素荑轻轻放入大掌之中。
洁白的手刚入掌心,恍如滢玉沁凉。
江郁白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微沉,后云淡风轻的道,“看来上次伤的不轻,血气还未回转,我府中有支千年人参,等会儿我让**送来?”
“千年人参何等珍贵,风月的伤无足挂齿,莫要浪费了它。”风月想都没想拒绝了。
江郁白沉吟了会儿,没有再多说,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夜晚的醉烟楼很热闹,丝竹声悦耳,衣香丽影。两人外形十分出众行走间总能引来旁人侧目,尤为是神秘的风月更是惹人窥视。
虽着议论声渐起,江郁白下颌愈发紧绷。挺下脚步,长手一扯就把旁人垂涎的人儿拉入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风月几欲挣扎。
“别动。”江郁白扣住她腰间的手用力几分。
风月不动了,只当他是在宣告主权。
腰间的力道让风月迫使着与他身体紧贴着,她整个人都依附在他的怀中,他身形挺拔颀长,风月在他的怀中倒显得有些娇小柔弱。
他的身上有着好闻的淡雅熏香,银白的发与她的青丝形成鲜明的对比却鲜见的不突兀,反倒相得益彰。
因为抵触风月的身子很是僵硬,垂着两侧的手过了很久才慢慢搭在他劲朗精瘦的腰身。
江郁白笑意加深。
两人看似郎情妾意的来到雅间门口,把守的在外面的侍卫并未阻拦,他们到来后还恭敬地打开了门。
推门之际里面便传出袅袅的琴音,不绝于耳。不同于艳俗的丝竹之乐,琴音悠远深长,拨弦起落间便令人置身一个空山幽谷,云瀑深潭,禅意诗画之境。
雅间一分为二,垂落的玉珠和纱帘相隔,隐约只能见到帘内美人曼妙的身姿。琼浆玉液,上等翠青色的琉璃杯盏相盛,雅致清幽的暖香萦绕,尚未一品便浅生醉意。
雅间内人不多,除开拨弦的女子和一名站在窗前的侍卫外,檀香沉木的桌前就只有刘彰和另一名衣着素净,面容普通的青衣男子。
许是特意出来玩乐,刘彰的衣着也很随意,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服,玉冠束发,身上的衣饰简单,纹理简洁。衣着跟着一般的公子别无二样,只是那份皇家华胄气势却是难以掩盖。
刘彰停杯,微微抬首。先是看了眼江郁白,后又将目光移到风月的身上,从头到尾带着一股探究和玩赏的心态。风月场所的女子上不了台面,能得到江郁白欢心的却实属难得。
江郁白不是放浪形骸的人,据刘彰的探查结果除了家中娇妻外并没有任何女子得随意近他的身,整个邺京更是盛传着他对娇妻深情不倦的佳话。
可究竟怎样,谁又知道嘞!
少年白发,谋略过人,可惜因生母虽身份低微一直不受好待。后来幸得江贵妃赏识,收入麾下,一路提携,扶摇直上云端。坐拥滔天大权,他也就成了太子党一心想要铲除的对象。
万般思绪不过转瞬间的梳理,一切的阴云和算计还未上眉头就烟消云散,刘彰放下酒杯,含着浅笑起身相迎。
“先前听闻醉烟楼的新花魁风月姑娘首日被一夜万金揽下,自此后便再无一人能入幕窥得仙姿,今日看来,这位挥金之人定是江相无疑。”
仙姿绰约,秋水明眸。略长的眼尾弧度像一把勾人的钩子,顾盼之间,大有勾心夺魄之意,稍不留意就能深陷不拔。
风月的舞姿刘彰从头到尾都不曾错过半分,绝美的舞姿,曼妙婀娜多姿的身姿,一颦一笑的绝代风华。贯来自持的刘彰也鲜见的失了神,一舞毕,他便命人前去相请,奈何他还是迟了一步。
别人刘彰可以不用放眼里,面对江郁白却不能轻易翻脸。
“让太子见笑了。”江郁白揽着风月行了个简单的礼,旋即,子夜的眸子转了个方向落在了刘彰身侧的青衣男子身上。
“草民赵阳,拜见江丞相。”
出门在外,并不在意礼节的大小,向来都是简洁就事。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举止大气不拘,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随意又洒脱的劲,与之相违和的是那双湛黑的眼眸里凝着古井不波的深沉,并非如显示的这般超脱自在。
“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本相甚感有幸。”
几人入座,风月低垂着眉眼乖巧的靠在江郁白的怀里,眼尾的余光不时扫向坐在对面的赵阳处,眸光浮浮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侍卫依次将桌上的琉璃杯中倒满醇香的佳酿。